他俯低脖颈,偏头欲吻她。
  就在此时——
  门外的谢珉似是因房中久无回应,再次出声问:“容娘子,我是方才与你哥哥同行的谢玉安,你在房中吗?”
  他将声量提高了许多,身影在门前来回踱步,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
  容娡听见是他,眉头微微蹙起,偏头躲开谢玹的吻,用力拍打他叩住她脖颈的手臂,低声提醒道:“门外有人!”
  谢玹神色平静:“我知道。”
  知道还要吻她!
  脑袋被门夹了不成!
  容娡又气又恼,白皙的面庞覆上一层雾似的薄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怕谢玹再企图拉着她试些什么,她连忙出声回道:“郎君,我在房中。”
  心跳声怦怦。
  门外,谢珉看着面前的雕花门扇,目光温柔,温声道:“容兄怕你冷着,托我来瞧一瞧。我带来了些防冻伤的药膏。”
  容娡眉心一蹙,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谢珉下一句便道:“门外并未侍女……容娘子现今可方便?如若方便,我进屋去将药膏给你。”
  容娡面露难色,求助的目光看向谢玹,轻声哀求道:“谢玹哥哥……”
  这是让他躲起来,方便谢珉进屋同她说话的意思了。
  谢玹面色一寒,沉沉地盯着她。
  她将他当什么了?
  容娡心尖一跳,自知做的不对,心虚地移开眼。
  房中的空气凝滞一瞬。
  攫住脖颈的手蓦地松开,容娡绷着的脊背一松,得到短暂的喘息空间。
  她听到耳边传来窸窣的、衣袖摩挲的细微声响,旋即谢玹将一个精致玲珑、半个掌心大小的瓷罐搁在她膝上。
  容娡愣了一下,用气声问他:“这是什么?”
  谢玹长睫轻眨,目光滑过她未着鞋袜的足,吐出几个没什么温度的字:“冻伤膏。”
  容娡微怔,目光从瓷罐看向他雪净的脸,心房极快地跳动两下。
  门外的谢珉疑惑的出声:“容娘子?”
  容娡回过神,纠结一瞬,拿开瓷罐,踩着地面上铺着的绒毯站起身,勾着谢玹的脖颈,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角。
  “哥哥且先去屏风后躲片刻,好不好?待我将他打发走,再同你亲吻……”
  她的手臂顺着他的颈侧滑落,柔软的手心抚着谢玹胸口的衣襟,嗓音轻软甜润。
  循循善诱,引着人不由自主地往她甜言蜜语的陷阱走去。
  谢玹听罢,眼眸微动,似是有所动容。
  容娡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尚未松到底,她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侧。
  旋即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袭来,她只感觉眼前所见扭曲成了缭乱的线条,失重感冲入脑海。
  而后便被谢玹带着,侧坐在他的膝上。
  容娡吓得心房扑通扑通急跳,反应一瞬,才发现谢玹搂着她,坐在方才她坐着的那张檀木椅上。
  她有些慌乱,目光不住往门外瞟,推了推他坚实平阔的胸膛。
  嗓音里带上一点恳求:“哥哥,你……你这是做什么呀,快松开我……”
  谢玹抬手捏住她细嫩的下巴尖,面容雪净冷淡,眼眸如同漂亮的、但无生机的琥珀。
  ——砌进冰块中的琥珀。
  “你让他走。”他嗓音低而清磁,“我来试何为正确的吻法。一举两得。”
  说这话时,谢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发出。
  容娡的脊骨倏地窜上一阵酥麻。
  门外谢珉的疑问声再次响起时——
  谢玹微凉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她的唇瓣,被这人温柔的含住,细密的舔吮。
  容娡仰面承受着他的吻,面上发烫,手指不禁无措地攥住他的衣角。
  她听到了细微的水声,听到了谢玹不稳的呼吸声。
  也听到了门外谢珉的疑惑声。
  所有的声响混在一处,格外缥缈迷蒙,像是隔着雪幕。
  这令容娡产生了一种荒诞的错乱感——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摘下来,用力被门夹了一遍,再丢到地上被马车轮用力碾过一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辗转间乱了套。
  乱了。
  什么都乱了。
  谢玹的吻极尽温柔。
  然而他的手臂却始终横在她的腰间,紧紧箍着她,不允她挣脱,将她的裙裾都压出几道凌乱的褶皱。
  短暂的发蒙后,容娡回过神,用力拍打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见状,谢玹的舌变本加厉,耐心、温吞,又强势地在她的唇齿间试探。
  他的唇上还留着被容娡咬破的伤口,两人的唇瓣摩挲时,冷檀香混着一股极淡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往她口鼻中钻。
  不知触及她口中的何处,容娡脑后一麻,呜哼一声,顷刻间便软在他臂弯间。
  室内温暖静谧,呼吸清晰可闻。
  此情此景,惊心动魄,感官却偏偏分外灵敏。
  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挲声过后,谢玹松开她的唇,若有所思:“姣姣……这般,是正确的吻法,对么?”
  容娡面色涨红,胸口因气息不匀而起起伏伏。闻言,她抬起蒙着水雾的眼眸瞪他。
  然而抬眼望见他红润的、泛着粼粼水光的唇,她目光一滞,忽地说不出话来。
  便只恼怒地隔着衣料咬了一口他的肩头。
  “都说了门外有人,你疯了不成!”
  ——嗓音压的很低,语气却嗔怨满满,是懒得在他面前惺惺作态了。
  冬衣厚重,容娡这一口对他造不成丝毫威胁,像幼猫抓挠一般无伤大雅。
  谢玹的目光自她薄怒的眉宇间滑过,极轻的笑了一声,胸腔震颤。
  他垂着眼眸,长睫如同鹤羽般轻颤,清楚的感觉到,他心中作祟的掌控欲,在某一瞬,得到了充盈的满足。
  他在心中冷漠的想,或许他是疯了。
  耽溺于他曾不屑一顾的情爱,执念于让她只拨动他的心弦。
  想让,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所有,皆如她曾经许诺的那般,独属于他。
  为他调动,为他掌控。
  若是容娡不再独属于他……
  沉默一瞬,谢玹低头亲昵的吻了吻她的唇角,喉骨轻轻上下滑动。
  “可能是。”
  说这话时,他的面容依旧空净明淡。
  甚至,因为低垂着眉眼,露出了眼尾的那颗小小的痣,神情显得淡漠而悲悯。
  容娡一怔,抬头看向他的脸,暗自磨牙,气哼哼的用足尖蹬他。
  门内久久不曾传来回应,谢珉拍了拍门扇,有些焦急地唤:“容娘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容娘子?”
  哗哗声将容娡惊得回神。
  她抬眼看向门外,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暗,而谢珉这人竟一直不曾离开。
  容娡心中生出几分复杂,警告般地看了谢玹一眼,面朝门口,柔声道:“谢郎君,我无碍,方才只是在出神……如今我未着鞋袜,不方便请郎君进来。”
  衣袖摩挲出几声轻响,谢玹将脸凑到她耳边。
  容娡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便没在意,略一沉吟,目光瞥向谢玹给她的那个瓷罐,软声道:“至于治冻伤的药膏,我这边有一些,暂且不需,还要多……呜嗯——!”
  谢玹含住了她的耳垂。
  温热的鼻息像羽尖一般扫在她的耳后,容娡瞳孔微缩,浑身剧烈的颤了颤,没能压住脱口而出的惊呼。
  谢珉察觉到异常,关切道:“容娘子,方才是你在呼痛吗?你怎么了?”
  容娡的一颗心简直要跳的挣脱胸膛蹦出来。
  她的眼睫扑簌直颤,眼中晃着水波,用力抿着唇,死死掐住谢玹的手。
  好一阵,容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红唇微张,缓慢地、艰难地道:“……不慎撞到了桌角,没什么事。多谢郎君好意,郎君请回罢。”
  她气息有些不匀,嗓音细弱无力。
  谢珉听出古怪。但他只当她是疼的,便没多想。踯躅一阵,叮嘱了句“娘子当心”,便离开了。
  待谢珉走后——
  含着容娡耳垂舔吮的力道也消失了。
  容娡眼尾发红,沾着泪珠的睫羽柔弱的颤了颤,转头看谢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