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幅模样,何明生有些生气了。
  何大江赶紧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何明生没开口,又带着他们掉了个头朝回春堂去了。
  路上何明生一直看着何友铭的耳朵,试图和他对话,吼了一路,何明生都觉得有些渴了。
  好在弄清楚了何友铭现在倒是是什么情况。
  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也说不上疼,就是不太舒服。
  “没事儿的,明生,我瞧着他精神不错,这人也还好,估计也只是暂时这样,好好歇着,明日怕是都自己好了。”
  李天赐拍拍何明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虽然这症状很是稀奇古怪,但是也不一定就完全治不好了。
  何明生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他一字一句朝着何友铭慢慢说道:“放心吧,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来,人是我好好给交出去的,再怎么也得平平安安回来才是。”
  这要是天灾何友铭运气不好也就罢了,但是很显然其中还有人为的意思,那就别怪他闹得太过分了。
  何友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朝着几人笑。
  这可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他们三个围着他,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嘴皮子倒是一直动,瞧着真是好笑得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2章 第两百二十二章 招工所(四)
  何明生和李天赐两人来势汹汹, 县令也有些头疼,不用说也知道,这定是来问罪了, 若只有何明生一人倒还好说,可是李天赐也在,这就不好打太极了。
  县令看着跪在地上的刘三金,摇了摇头,这人以后估计是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朝着何顶天说道:“你跟我一道过去吧, 再把这人也带上,是该给个交代的。”
  何顶天应了一声, 抓住这人的后领提着就走, 既然何明生也来了,那么他知道这事儿定是会有个结果,也就无需他再操心了。
  刘三金这才回才真的是手脚发软, 心中凉了一大片, 要是落在县令手里,最多就是将他赶出衙门, 丢了这个活儿,毕竟曾经他也为县令做过不少事,还是有些旧情的。
  可要是把他交给何明生和李天赐那真是不死都要掉层皮了。
  “大、大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刘三金反应过来, 开始挣扎着, 县令走在前面不为所动, 全程当做没听到,何顶天也没理会他, 只是叫人来将他的嘴堵上, 免得这一路吵吵嚷嚷的让人看了笑话。
  何明生皱眉频频看向厅外, 面前的茶水一口也没动。
  他想着刚才叶满秋的话。
  “耳朵无碍, 就是有些受了刺激,不好用药,先留在我这儿吧,等会我给施针试试。”
  最怕就是这刺激太大,何友铭一辈子也听不见了。
  这让他回村之后该怎么和村长叔和林阿么交代?
  何明生又捏紧了拳头,也是他的疏忽,早知道那刘三金对他们几人就不待见,他该将那人给敲打一番才是,不然也就不会再有后面这些事儿了。
  “明生,叶大夫的医术有多好,你定是比我要清楚的,不会有什么大碍,你这表情收着些,可得真是要吃人了。”
  李天赐打趣他两句,这里好歹是衙门,还是要给县令些面子的。
  何明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将表情给放松了些,两人静静等待着。
  “今日倒是凑巧了,我正想去找你呢,快坐。”
  县令大步从门外进来,免了他们准备行礼的动作,打算先发制人,随后朝何顶天使了个眼色,刘三金就被丢在了他们俩面前。
  “大人这是何意?”
  李天赐茗了一口清茶淡淡开口,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地下那人,直直盯着县令的眼睛,总不能随便丢出一个人来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吧。
  何明生知道现在不是他开口的时候,便只和县令打过招呼以后就没说话。
  县令叹了口气,径直坐在他们面前:“你们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罪人本官已经抓到了,这杀人偿命,该如何办,本官定会给你们两位一个交代的,明生,你觉得如何?”
  县令说到这个份上,何明生也不是那胡搅蛮缠拎不清的。
  “有了大人这话,草民便也放心了,只求下回可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县令将面前的点心朝着两人推过去了些。
  “咱们关起门来不说两家话,这事儿本官也有责,手底下的人平日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该怎么处置,本官是绝对不会徇私的,定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寒心。”
  “大人可别这么说,我们没给你添麻烦才是呢。”
  李天赐还算满意,这人是衙门里的人,该怎么处置还是县令自己来的好。
  他们也不好将手伸得太长,况且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他们动手。
  “既如此,那就劳县令大人费心了,友铭还在医馆里,这几日我代他向您告个假,让他先好好修养一阵,等他人好了,我再让他回来,您觉得如何?”
  这要求也算合理,县令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让他好好养着,汤药费衙门定是会负责到底的,这几日的工钱也照发,也是苦了那孩子了。”
  由始至终,几人都没再去管还跪在地上的刘三金,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只有何明生在出门前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要直接将刘三金给刺穿了。
  县令还特意走了两步将人送出去,回来以后,挥手让何顶天将他先关进牢里,等何友铭回来了再做处置。
  一朝一夕,曾经风光无限的刘班头沦为阶下囚,不少人都拍手叫好,也是他自己作下的孽,怨不得别人现在朝他落井下石,在上头作威作福久了,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瞧他不顺眼。
  之前还和他走得进的,真是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皮都给擦掉一层。
  刘三金不招人待见,但是也不能将他给饿死了。
  张力便被人央着去接下了给刘三金送吃食这个活儿,要是平常的话,他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现在他难得也对刘三金有些怨恨了。
  自何友铭三人来了以后,便是一直都和张力在一起,也是他一直带着三人。
  那会儿的张力也才来没多久,正是被刘三金带头排挤的时候,好容易有三个能和他一块儿说话,不嫌他嘴笨不嫌他脑子转得慢。
  三人越来越被县令看重以后,连带着他在衙门里也好过了不少,只是他没想到这刘三金气量这么小,居然直接就要痛下杀手。
  “力哥,你也知道咱们以前是眼盲了,这才和那刘三金搅和在了一起,这会儿县令大人正在气头上呢,咱们可不敢去触这个眉头,还得请你帮帮忙啊!咱们都得避嫌呢!”
  “还得是咱们力哥有远见呢,当初咱们都是按有眼无珠的,真是……”
  张力难得被这样围着奉承,心中没有多大的感触,只觉得别扭和怪异,他不善言辞,接不了他们的话,况且衙门还有其他的活儿要干,想着快些脱身,便同意了。
  这边是新修的地牢,刘三金还真是赶上时候了,他是第一个住进去的人。
  县令大人将他关在里面,一是要他反省,二也算是给了他最后的颜面,等着何友铭回来的那一日便是处置刘三金的日子了。
  “吃饭了。”
  枯草堆上坐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佝偻着腰,听见动静朝着这边看过来,难得今日没有冷嘲热讽,刘三金都觉得有些意外了,但是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便也了然了。
  “你怎么来了?”
  张力没说话,他将食盒里面的饭菜给摆出来,就打算离开,等会儿再来收拾。
  刘三金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人有了贪念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了,想当年县令刚上任的时候,在衙门口招衙役,大家都不敢去,生怕得罪了大人,只有我将手举得老高,一眼就让县令大人瞧见了我。”
  “吃完了放一边就是了,敢作敢当,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
  张力走得飞快,他可不是来听故事的,衙门最近忙得很,他没工夫在这儿耽误时间。
  刘三金看着他急匆匆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还记得刚入衙门的时候是什么景象。
  也还记得自己说要一定好好做活给县令大人长脸,这一生都是准备奉献给衙门的。
  县令大人看重他,给他职位和权利,却成为了他自傲的资本,今天这一步,真是他活该。
  这几日何友铭在家的时候都特别小心,他不想让他爹和阿么担心,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是这又哪能瞒得过呢。
  这回都不用林氏再去找何顶天,何明生便主动和他说了这事儿,不然的话他心里也不安。
  田玉坐在林氏旁边,他是在何明生回来的那日就知道了,两人想了许久的措辞,这才在今日去了何正刚家里。
  “林阿么,您别担心,夫君已经带着友铭去叶叔那边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现在得慢慢恢复,听不得太大的声响,现在才和您说这事儿,您可千万别生我们俩的气。”
  田玉凑过去拉着林氏的手撒娇,林氏年纪也不小了,就是怕他知道了以后急得要气着身子,这才等何友铭的情况好些了两人才敢说出来的,林氏的心先是一紧,又愣了好半晌。
  险些将两人给吓着。
  “林阿么,您别着急,友铭是真的没事儿了的。”
  何明生也在一边补充道,他小心看着林氏,准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立马过去将杨大夫请过来。
  好半晌,林氏这才喃喃开口:“哎哟,没事儿就好,这混小子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这几日在家鬼鬼祟祟的叫上三五遍有时候都不管用,他爹这两天常念叨这孩子耳朵坏了,没想到还是真的……”
  孩子真是长大了啊。
  “不过是暂时的罢了,这些日子好好养着,衙门我都替他告了假的,这些日子他早上跟着顶天哥他们一道然后直接去的医馆,晚上再跟着他们一道回来,也是怕您二位担心。”
  林氏点了点头,既然何友铭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便如了孩子的意吧,只要他没事儿就好。
  晚上,何友铭还没回来之前,林氏把何正刚给叫了回来,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好一阵。
  何友铭还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发现了,这几天下来他的耳朵是恢复得越来越好了,用不了三五日,估计就能全好了。
  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何友铭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爹看他的眼神怎么突然慈爱了这么多,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他爹也一遍又一遍重复,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他阿么也专门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饭菜,还亲自将碗筷递给他。
  这怕不是他的最后一顿了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到饭点是不能再想其他的,他要多吃些,以后能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瞧你,吓到友铭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让他发现嘛!”
  “好好好,我知道了,嘘!那小子看过来了,他不会听见了吧?”
  林氏顺着看了过去,何友铭端着碗大口大口吃着饭呢,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我倒是想他能听见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何友铭的眼眶有些红了。
  这两人真是的,他又是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能生在这样的家里,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