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明年的香皂还要多做,庄子那边养猪的地方也得扩一扩,幸亏父亲有先见之明,早早命下人也饲养几头老母猪,不然明年去哪儿买那么多猪仔啊!”
  胡氏颔首。
  “回老太太,老太爷那边传话,说晚上才能回来。”
  “知道了。”胡氏沉吟片刻:“两家算是通家之好,一会儿你过去走一趟吧。”
  “诶。”沈氏一笑:“正好,蝶儿最近闲着无聊就在家里弄了个蘑菇屋种蘑菇,还运气好到种出来一些,她这次托那两名商人给带来一些,一会儿我去给唐家送些。”
  胡氏点点头。
  苏木和李珊回去,李珊有些忐忑的问:“你就那么相信孟家?”
  苏木:“侯府二奶奶那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本事?她娘家能差咱们这点银子?”
  李珊想了想也是。果然回去一说,塔木和李特尔都赞成苏木的决定。
  孟家也是真的办事,第二天不到辰时的时候,一队官兵就到了塔木他们住宿的客栈处,领头的军爷大约三十岁出头,精精神神归整的很,同塔木他们往日看到的兵油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面貌。
  李特尔:“军爷,贵姓?”
  对方一拱手:“先生客气了,免贵姓谷,大家都叫我谷头儿。”
  李特尔:“谷头儿您好,我这边马上就准备好。”
  谷头儿:“不急,你只管慢慢整理,多检查几遍,免得落下什么东西。”
  “好好好。”塔木和李特尔眉开眼笑。
  这边准备好了,立刻启程去关卡。
  来大易朝经商的胡商和海商都懂一个规矩,大宗商品买的时候就需要到当地的衙门去登记交税,官府会给票据,这个票据同路引一样有用,每到一个州府都需要到当地衙门盖章,这也是避免偷税漏税。
  不然商人在境内如何都不查看,只在边关查看怎么行?同边关守将勾结一毛税都不上怎么办?
  商人到达边关,不需要到州府衙门重新盖章,边关放行就行,要么怎么说边关武将话语权更大的,这就是其中一种体现。
  至于在边关买大宗商品从而不上税(比如此次塔木李特尔),这一点皇帝自然是考虑到的,但是他默认了,一是根本防不住,严查反而容易让武将心中不悦,其次边关基本都是不毛之地,压根没什么特产,哪来的大宗商品卖给商人?
  一些零散的商品,比如说一些蘑菇干,一些笋干或者一些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只要每样不超过三百斤或者三百盒这些就不用去衙门缴税。
  只需要离开大易朝的时候,向守关卡处缴纳一些相应的银子,这也是圣上明面上给边关守将的一个福利。边关多战事,你不多给好处,谁乐意给你卖命?
  八万块香皂,纵然每一块都不大,那也是很大的体积,塔木李特尔的商队一出现在边关,立刻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然而最让人侧目的还是跟着他们的兵丁。
  守在城门口的校尉一看那打扮,立刻笑容满面的凑了过来:“谷头儿,您怎么来了?快请里面坐。”
  谷头儿摆摆手:“不了,我送这两位先生离开,等以后有空了咱们再聚。”
  “好嘞,您请。”
  说是请,谷头儿也没让塔木李特尔插队,而是老老实实排队,出关的人不算多,很快轮到他们,让塔木和李特尔意外的是,别说香皂,就是其他零碎商品也没查看。
  除了朝廷管控较为严格的瓷器和丝绸,这两样他们一路行来都是按规矩走的,这会儿自然不担心被查看。
  验看过后,边关守将爽快放行,一分银子都没收,塔木和李特尔互相看一眼,在谷头儿告辞的时候给了谷头儿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谷头儿,天气越来越冷,给诸位买口酒吃,暖暖身子。”
  谷头儿推辞:“不必不必,份内之事。”
  塔木:“谷头儿,再是分内之事,这上心不上心小的还是能看出来的,买口酒吃,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谷头儿这才将银票收下,招呼着兄弟们离开。
  李特尔忍不住有些感慨:“二奶奶果然厚道。”他们才能一路顺畅无阻。
  塔木:“那可不是,跟着二奶奶做事有肉吃。”
  谷头儿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他只知道回去交差的时候,提督大人只问了一句:“送走了?”
  “回大人,送走了,还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说是请兄弟们买酒吃。”
  唐延年一乐:“既然是给你们买酒吃,还和我说什么,还不滚去买?”
  “诶。”谷头儿眉开眼笑,麻溜儿滚了,话说这一年来,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也不知道大人从哪里弄来的汤菜,那味道真是百吃不厌,还是正经的荤腥,他手底下多少人都吃胖了。
  唐提督也很高兴,平白得了两万两谁能不开心?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哎呀,他也去弄点儿酒同妻子喝一杯,隔壁送来的菌菇味儿真不错。
  皆大欢喜。
  过了七月十五不久就是侯夫人的生日,原本应该很热闹一件事,结果李瑾顶着个苍白的脸,大家伙儿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勉强吃了饭,席一撤下,宁夫人就带着李瑾回到东跨院这边,温氏和孟蝶自然是紧跟着,就是脸色都不太好。
  一进屋,宁夫人就将下人全部打发出去,只有郑嬷嬷守着。
  宁夫人率先开口:“瑾儿,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怎么这么差?”
  “母亲。”只一开口,李瑾的眼泪就成串往下落,整个人泣不成声。
  宁夫人心急却也知道这会儿要等李瑾发泄出来,只能耐心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温氏才拿起帕子为李瑾擦眼泪,孟蝶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瑾。擦干眼泪,又喝了两口茶,李瑾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不少。
  李瑾:“母亲,夫君,夫君他、他有外室。”
  “啊?”宁夫人大吃一惊,她刚刚猜测过,是被婆婆刁难了,还是丈夫偷吃与丫鬟不清不楚,就是没想过对方竟然是有外室。
  贯是好脾气的温氏也忍不住开口就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怎能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情?”
  孟蝶也很是吃了一惊:“那外室什么时候养的?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李瑾泪眼婆娑的看着孟蝶,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的,有一次听到一个下人说,表小姐,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指的那个外室。”
  宁夫人:“下人?哪一房的?怎么说的?”
  李瑾:“是婆婆房里的一个小丫鬟,我只听到一句表小姐原本,就没下文了。”
  宁夫人扯着帕子,面色沉沉:“你婆婆知道这件事儿了?”
  李瑾点点头:“知道了,祖婆婆也知道了,原本也想着请母亲和嫂子们过府商讨。”
  宁夫人低垂着眼皮,陷入沉思。
  温氏将李瑾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你放心,你有父母有哥哥嫂子,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不让你白白受这窝囊气。”
  孟蝶:“瑾妹妹,你公爹和老太爷陈大人知道么?”
  李瑾:“老太爷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公爹是知道的,他打了夫君一顿板子,还命在祠堂跪着,若不是今儿祖母生日,他还在那里跪着呢。”
  宁夫人吐出一口气:“看来亲家还是明事理的。”
  李瑾没吭声,私心里也是认可的,自从事发,婆婆和嫂子都是安慰,公爹更是雷霆手段,可谓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这也是她没第一时间跑回娘家的原因。公婆这般给力,她不管不顾的闹,那时候不但不会有人可怜她,反而会觉得她不识大体。
  温氏也松了口气:“陈家明事理倒是好办,直接把那外室远远的送走,寻个人家嫁了也就是了,就是事情要做的隐秘些,免得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见孟蝶没吭声,温氏有些不确定的问:“弟妹,你觉得呢?”
  孟蝶:“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怎么说?”屋中一共四个人,此时三双眼睛都落在孟蝶身上。
  孟蝶冷哼一声:“把外室送走,多简单的事儿,堂堂皇子外家太仆寺卿府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还要找咱们侯府商量?”
  宁夫人和温氏李瑾勃然变色,正是这么个理儿,一个小小的外室,正三品大员家还处理不了?这不是玩笑么?
  孟蝶:“养外室总不可能昨儿养今儿就爆出来,想必已经养了一段儿时间了,既然已经养了一段儿时间一直瞒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爆出来?这里面的缘故是什么?”
  宁夫人脸色铁青:“瑾儿是初夏的时候出嫁的,现在是秋天,日子还不长,那外室有可能是婚前就养下的,这会儿爆出来,想来是害怕瑾儿坐稳了家中主母的位置,外室怕自己再也没有入府的一天。也有可能……”
  宁夫人看了看温氏,温氏瞬间就懂了,她看看孟蝶,发现孟蝶毫无意外,终于说出残忍的三个字:“怀孕了。”
  李瑾张大嘴巴,脸上都是难以置信,随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宁夫人:“瑾儿别哭,仔细哭坏了嗓子,伤了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母亲在这里呢,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吃亏让他们弄个庶长子出来的。”
  “母亲,母亲……”李瑾扑到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氏手脚冰凉,只觉得一阵阵无力袭上心头:“那陈二郎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孟蝶沉思片刻:“母亲,要不这样,陈家邀请我们过去,您和父亲先不要过去,大哥大嫂,我和芃兄弟先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宁夫人想了想:“也好,只一样,咱们家的姑娘都是掌上明珠,是享福来了的,绝不受半点儿气。”
  温氏和孟蝶重重的一点头。
  一直到天黑掌灯,孟蝶和温氏才从宁夫人的屋子离开。
  孟蝶脚步一顿,她似乎看到一道身影一眨眼就没了,略一思索就知道那是谁了,穿着绸缎衣服又不敢大大方方出现,想必是李瑾的生母王姨娘。
  哎,养儿一百岁,忧心九十九。
  孟蝶回到栖霞院,杏黄立刻过来:“二奶奶,夫人那边传饭,您吃晚饭了吗?”
  “没胃口。”孟蝶进屋坐到椅子上:“梅儿。”
  “诶。”梅儿立刻进屋:“二奶奶有什么吩咐?”
  孟蝶:“你去范嬷嬷家请她过来一趟,越快越好。”
  “我马上就去。”
  孟蝶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手指上的戒指,玫红连忙过来将她头上的首饰都撤下,又把高高的发髻放下来,挽了个松松散散的发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杏黄拎着食盒回来:“二奶奶,我下了一碗鸡丝汤面,汤汤水水的一点儿也不腻,您好歹吃点儿。”
  “也行。”
  杏黄脸上露出笑容,将汤面放到桌子上,又从食盒里拿出几碟开胃小菜。
  都是开胃的东西,孟蝶的胃里也确实没有任何东西,这会儿拿起筷子竟也吃得头也不抬,屋里的几个丫鬟齐齐松了口气。
  孟蝶这边还没吃完,那边梅儿和范嬷嬷一路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范嬷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这才进入内室:“二奶奶。”
  孟蝶立刻放下筷子:“你们都下去吧。”
  范嬷嬷凑到孟蝶身边,孟蝶压低了声音:“瑾妹妹的夫婿在外头养了个外室。”
  范嬷嬷顿时瞳孔地震,震惊得无以复加。
  孟蝶:“你多寻一些人探听探听,那个外室到底是怎么回事?重点是身份。”
  范嬷嬷:“身份?二奶奶怀疑不是娼妓或者普通平民女?”
  孟蝶:“事发之后,瑾妹妹在她婆婆的院子里听到了一声表小姐。”
  范嬷嬷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