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那道仿佛要把自己灼烧融化的视线,他脚步也不由得加快速度。
  裴傅檐手里提着蔬菜,看着那人慌乱逃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轻颤上扬。
  沈希希还在写作业,耳朵却是直直地竖起来,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小哥哥离开的脚步声,他停下笔起身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去。
  “小舅舅,小哥哥怎么不进来坐坐再走?”他扯着裴傅檐的裤腿左右摇晃,小奶嗓软软的。
  裴傅檐低头,目光落在他脏兮兮攥着自己裤腿的手上,还有自己已经褶皱的裤腿,微微皱起眉头。
  沈希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手里沉甸甸的蔬菜。
  “小舅舅,我们家明明都已经有那么多菜了,你怎么可以贪哥哥的小便宜呢?”
  裴傅檐眼角微微抽搐了下,沈希希拽着他裤腿,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给善良的哥哥讨个说法。
  “开口闭口小哥哥,人家和你都不熟。”裴傅檐冷着脸吓唬他,“行了,快去写作业,再磨蹭等会就送你去扎屁屁。”
  沈希希果然怕他来这出,当初为了管住他别出门乱跑,就随口编了个借口,说出门乱跑会生病,生病了会被拉去用针扎屁屁。
  整个流感在家里封了也快一个月,愣是连大门都没敢跨出去半步。
  “哼,小舅舅真讨厌。”又拿这个来吓唬自己,“人家再也不和你玩了。”
  他松开手气呼呼地往看问题跑,裴傅檐轻轻“呵”了一声,故意提高音量在他身后幽幽道了句,“菩萨保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最好别和我玩。”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玩谁?
  这小子才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不到,自己就被他折腾够呛。
  屁股刚挨椅子还没坐稳的人一听这话就更难过了,他趴在桌上低头小狗掉泪。裴傅檐也不惯着他,等他哭累了自然就哭不动了。
  沈希希见他不搭理自己,果断放开嗓子哭了好半响。
  裴傅檐转身进了厨房,菜刀落到砧板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笃笃笃”声。
  客厅里的小家伙眼泪还在“吧嗒吧嗒”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听见厨房动静,他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泪眼模糊地朝男人的方向大声哭着,哽咽道:“小舅舅好讨厌,呜呜呜,我现在就去找小哥哥,我再也不搭理你了。”
  裴傅檐手里的菜刀没有停下来,只是转身短暂地看了他一眼。
  沈希希站在门口小小一只,他没空陪一个小孩闹,爱找谁找谁去,正好自己落得清闲。
  沈希希见他真不理自己,哭着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端过凳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打开门,脚提起来正要踏出去时却犹豫了。
  “出去会被外面的大哥哥拉去扎屁屁,被扎屁屁的孩子都是不听话的孩子。这种不听话的小孩,爸爸妈妈都会不喜欢,其他小朋友也不会跟你玩,大家都会远离不听话的孩子。”
  小舅舅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来,出去被扎屁屁的都是坏孩子,爸爸妈妈也会给他再生一个小妹妹,然后不要他了。
  裴傅檐从厨房出去的时,见他在沙发上趴着睡着了,黑卷的睫毛挂了还没干透的泪花,哭累了,学也学不进去,好在还不没傻透,知道困了就睡。
  房间里的冷空气有点低,他将温度调高两度,扭头看着沙发上嘟着小嘴睡得正熟的人。
  要是一直都能这么安静就好了,耗子跳楼板,在他看来这就是只扑腾的缩小版,楼上那才是大的。
  忙如星那边忙跑完一个班就回去了。
  学校组织还在高风险地区的学生先实施线上教学,那就是说明有些地方已经恢复了线下上课。他接下来的时间已经规划好了,学习为主,其它都是次要。
  这也导致后面两天,沈希希都没能有机会再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小哥哥。
  裴傅檐还好,只不过每次听着沈希希在他耳边念叨着要找小哥哥就头疼。
  ——
  中午天气热,忙如星从刚外面回来,转身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结果要出来时发现自己竟忘了拿裤衩。
  衣服晾在阳台上,他裹着浴巾去阳台取衣服,结果发现裤衩不翼而飞。
  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洗完是挂外面的,真是有鬼,他转身回房间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忙转身跑到阳台。
  裴傅檐是早上给沈希希晾洗衣服时看见的,一条印有海绵宝宝图案的裤衩子掉在自家阳台上。
  沈希希吃完午饭已经睡觉了。
  听见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在客厅里听起来却很清晰。他压低嘴角浅浅一笑,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九三年》,起身朝门口走去。
  忙如星站在门外,浑身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心七上八下的怦怦乱跳,双腿极不自然的轻轻跺地,十指握紧又反复松开。
  心里无数遍的模拟着,那人开门时自己应该怎么含蓄的说出第一句话。
  里面的人突然开门,他的心仿佛瞬间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嘴皮也不听使唤的微微颤动,脑子一片空白。
  裴傅檐温柔地对他笑了笑,礼貌的问他有什么事。
  忙如星简直羞得无地自容,没脸去直视他的眼睛。
  裴傅檐的双眼给他一种洞察万物的感觉,看得他心里直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