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周清看上去没有要追究这漏洞百出的说辞的样子,他点点头:“难得结一次婚,穿就穿吧。”
  许慎珣买的婚纱像是云朵织成的,层层叠叠的白纱像是堆积而成的柔软的梦。腰身刚刚好,周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来,对着一旁的人问:“所以你为什么不让雪如穿蓬蓬裙?”
  呆呆的许慎珣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他断然否认:“我没有说过那种话。”
  他眼巴巴地看过来:“你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我……”
  周清低下头,没有就他的暗示再说什么。他扯着裙子赤脚走了两步,看到沙发上的白纱,有些茫然:“我不是都穿上了吗,那是什么?”
  许慎珣:“是头纱,连着花冠的。”
  他让周清坐在沙发上,伏在周清的膝头,让人低下头来,将那薄如烟雾的头纱戴在周清的头上,灯光和纱一起从上方散落下来拢在他的身侧。沙发后面就是深蓝色静谧幽暗的海洋,许慎珣被包裹在他的目光和柔软蓬松的纱裙之间,感到自己幸福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有鞋子。”
  周清费了点功夫扯起来下面的裙摆,想了想道:“算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许慎珣赶忙道:“哥你穿高跟鞋站不稳,所以我买的是平底的靴子。”
  他还准备得挺齐全的。
  周清看着许慎珣半跪在他面前,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尽管低着头,他好像仍意识到了周清在看他,脸颊越来越红,呼吸逐渐粗重,在将一只靴子上的鞋带系好之后,他趁着剥开纱裙去找另一只机械假肢的功夫偷偷换了个姿势,想要掩盖住不应该有的某些反应,却被那只他刚刚穿上去的靴子制住了动作。
  靴子硬邦邦的鞋底恶意地往那里碾了碾。
  “我刚刚收到导演的消息,联系到了一家媒体打算做一期采访预热,想要我配合充个人数。”周清低下头说,头纱从他戴着婚戒的无名指滑过,将两人都笼在其中。他像以往一样温顺地征求丈夫的意见:“我可以去吗?”
  许慎珣的喉结动了动。
  好痛,但是又感觉魂都要爽飞了。
  他声音沙哑道:“可以。”
  周清笑着低下头吻他,许慎珣被笼罩在他的纱裙之间,裙摆之下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西装裤洇湿弄脏了爱人新换的鞋子。但他的衬衫干干净净,鼻尖能闻到对方俯身时花冠的清香,海底起伏的光影从那人身后照进来,婚纱圣洁美丽,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静谧安详,像是神话里被海神祝福的一对新人。
  “哥,还有二十分钟采访就要开始了。”助理急匆匆地叫他:“刘导叫你把台本再过一遍。”
  魏赫看着手机上许慎珣现身申海机场的新闻,冷漠道:“有什么好过的?看一遍就明白了。”
  助理四下看了下,今天拍外景,看上去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他凑过来,小声道:“周编是被临时叫过来的,按理说还没销假呢。副导演刚刚跟他打了电话,说是马上就到。”
  魏赫按灭手机:“关我什么事?”
  “就是感叹一下。”助理说:“都拿下许慎珣了人还这么低调,人家在休婚假,喊一下也就过来了。要我说刘导也是过分,这样搞人老公不会不高兴吗?”
  魏赫攒紧手机。
  这个助理是最近才走后门进来的,魏赫的表弟。他舅舅三十岁才得的宝贝小儿子,天生就没什么大志向,不会看人眼色还想勇闯娱乐圈,最后被家里的长辈塞到了魏赫这,想让他假期跟着魏赫一段时间,看清这圈子的真面目后知难而退。
  尽管魏赫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定地步,他仍然自顾自高兴道:“要我说还是得跟着哥你,要是只凭我自己按部就班去做练习生,哪能一进圈就看到这种大八卦呢?许慎珣竟然喜欢这种性冷淡的type,哈哈哈。”
  魏赫忍无可忍:“谁告诉你他性冷淡的?”
  “一看就知道吧。”助理被他看得有点怂,小声道:“周编做事有点强迫症,又不喜欢主动跟人交流,跟谁都那副不远不近的样子,腿脚还不好,想象不出来他热情似火的样子。”
  “想象不出来就不要想!”魏赫训斥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有背后编排别人的这功夫怎么不多去读点书,开学你不是还要补考吗?高数看完了吗?”
  助理不服气:“前天不是你自己在休息室说投票给许慎珣的评委眼都瞎了才会被绿茶迷惑吗?”
  魏赫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说的那是事实吗?”
  助理的犟劲也上来了:“那你怎么证明周编不是性冷淡?”
  魏赫一梗,正要骂他,就看到被他们议论的人面色淡淡地从他们两米远的地方走过。
  魏赫:“……”
  他跟在周清后面走近了休息室。
  暮春时节,这人仍然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还戴了一条薄薄的围巾。魏赫不确定刚刚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见,背后说人坏话被撞个正着,尽管他脸皮厚,还是感到有些尴尬。他打量了周清一番,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他却敏锐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明明裹得更严实了,却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股说不上来的、让人想要将他压在那里、将那副平静的外表撕碎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