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往上数,没有精神病人,而你母亲在生下你之前也是个正常人,被查出精神病是什么时候?”
  云安柏脸色白了白,所有人都认定母亲有精神病,连他也这么认为,他极度憎恨母亲带给他的一切痛苦。
  他那时候年纪不大,被保姆拉着,而那个时候就是继母带着私生子来到了云家。
  当时深信不疑的事,一旦有了疑虑就发现了处处都是疑点。
  母亲是精神病,被送进疗养院,每天都要吃很多的药,要打针,云安柏也见过几次。
  那个女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都有无尽的悲伤。
  “不可能,你以为拿个破病例骗我,我就会信了?”
  云安柏将病历本扫落在地,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一句话,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
  “那你也好好想想,你母亲被送走后,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你母亲本该是受害者,现在却因自己的儿子试图逃脱法律制裁,又一次被扣上精神病的帽子。”
  云安柏的律师本来是被委托辩护,却不想拜托他调查了几年前的事,包括绑架案。
  他一直以为绑架案是为了钱财,可现在他忽然又觉得,伪善的继母想要他的命。
  ……
  “小时候觉得你可怜,现在觉得你可悲。”路有逾留下这句话,转身和晏无虞一起离开。
  云安柏却忽然激动起来,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小时候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在胡说八道。”
  “把他带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云安柏挣扎着被警察摁回了位置上,手指着门外。“你们让他回来啊!”
  “路有逾好深的心计,又在胡说八道,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以为这样我就会认罪吗?做梦,做错事的人是他,是他先害小沐的,他活该。只是他运气好而已。”云安柏情绪失控的大吼,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这一个案子已经受审调查,连同路有逾父母的车祸意外一起被调查,都是出自一样的手法。
  同时,几年前云安柏母亲被送入精神病院后自鲨的案子,还有十几年前的绑架案也都重新受理调查。
  当初的绑架案头目至今仍未落网,而晏无虞在这个案子里提供了重大线索。
  警方连根拔起,当年的绑匪头目,现在成了人贩子老大,重操旧业,获取赃款共计千万。
  受审当天,云安柏和绑匪头目各自被警察扣着,在拘留所里碰了个面。
  “云安柏,差一点,你就死在我手里了。”头目是个留着寸头的断眉中年男子。
  云安柏最近经历了太多,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跋扈,谁和他说话都不搭理。
  “我听说你买凶杀人,看不出来啊,小时候文文弱弱,长大后这么狠,真替那个小孩不值,叫什么鱼的。他小时候救过你,你现在却要害他,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起码知恩图报……”
  男人话还没说完,云安柏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下挣脱了警察的束缚,冲上去给了男人一拳,“胡说八道。”
  “救我的人是路沐白。”
  他手上还带着手铐,不灵活,一下子爆发让人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被男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打了一拳。
  “艹你.妈,死疯子。”
  “什么路沐白,老子当时抓的是他哥哥,叫什么鱼的,他是为了保护路沐白才被我抓的,可是他运气不好,碰上你和赵普鑫这种人渣……”
  “我听说赵普鑫也快进来了,都是报应。”男人大笑了几声,“穿了几年衣服,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警察飞快地将两人分开,云安柏双眼无神,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你在胡说。”
  “你肯定在胡说,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他叫路沐白的,他说是的,他……”
  “老实点。”云安柏转头去看警察,求证似的,“他在胡说对不对?”
  ……
  案件开始审理,路有逾作为曾经被绑的受害者之一,也出现在法庭上。
  而另一个受害者同时也是犯罪者的云安柏也出席了,但他和路有逾没有坐在一起,而是由专人看守。
  他极力地张望,试图看到路沐白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可是没有。
  直到法官判定的这一刻。
  云安柏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他望着路有逾的身影,整个人陷入了颓然。
  在那灰暗见不得光的童年,第一次有人向他伸出手,哪怕在最危急的时刻,那人都没松开他。
  而他从小到大一直记着。
  可笑的是。
  上天又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差一点亲手摧毁了那束光。
  “路有逾。”云安柏张了张口,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着晏无虞陪在路有逾的身边。
  云安柏忽然笑了,可眼角却落下泪水。
  好可笑。
  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路有逾当时松开他的手多好,让他就这么死了多好。
  他这些年来这么努力,成为画家,走到大众视野里,都是为了能够得上那束光,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之相配的站在一起。
  可这一切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
  他忽然想起了路有逾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