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谁都知道,苏乔本就对卫西怀着好感。
  对卫西来说,所谓的“表白”,更类似“宣告”,宣告苏乔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他根本不会去考虑失败,因为他觉得,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苏乔不清楚卫西的“告白”里到底有几种成分,但方才发生的事,反而让他放松下来。
  他们从小认识,做了好几年同学,又因为外公的关系,他虽然尽力不和卫西过多亲近,可也无法太过明显的疏远。
  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往后拒绝卫西,就有了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如此理所当然,就连卫西也找不出错漏。
  苏乔将小黄捞起来,轻声说:“给你弄饭,我们一起吃。”
  “汪。”
  另一边,卫西回到医院,被赶回来看情况的卫至承逮个正着。
  他问侄子:“干什么去了?”
  卫西:“找苏乔。”
  卫至承:“小苏怎么了?”
  卫西:“他没事。”
  “我想也是,小苏是个乖孩子。”卫至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没事,那就是你有事,说吧,又搞出什么来了?”
  卫西:“小叔,你在说什么?”
  卫至承:“你跟小苏,别跟小叔装傻。”
  卫西勾了勾嘴角,但并没有笑。
  “就是你想的那样。”
  卫至承沉默了一下,倒没有太多惊讶。
  孩子进入青春期后会变得神秘而叛逆,但他看着这个侄子长大,多少还是有所了解。
  他这个侄子的性格,说好听点,叫“酷”,说难听,是“冷情”。
  或许是天性如此,或许和家庭有关,总之,是许许多多的因素,造成了如今的卫西。
  别人是外冷内热,但卫至承知道,他侄子不是,他外在的礼貌,反而是这个人身上最为和顺的地方,而内在,用冰块来形容,其实也显得不太足够。
  他就像这个世界旁观者,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和别人所经历的一切。
  不为外力所动,少有喜怒哀乐。
  这种感觉,从高二开始,似乎越发清晰。
  卫至承没有去追问什么,谁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成年人和孩子都是一样的。
  他原本以为,他侄子会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他看见苏乔。
  那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长得好,对谁都客气有礼,说话做事周到有分寸,还有着他们这个年纪很少有的淡然。
  不是单纯的稳重,也没有故作成熟,而是似乎阅尽千帆,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真正的平静。
  按理说,一个高中生不该有这样的气质,他在苏乔身上真的看到了。
  和他侄子一样,不完全属于如今的这个世界。
  他总共只见过苏乔两次。
  一次是卫西让他把车开到烂尾的世茂外面接应,那是他第一次见苏乔,和卫西一起从围挡里出来,明显不太想搭理他侄子,可看到他,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带着他们去同学开的宠物医院路上,卫西的视线一直专注在这个同学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计划什么大事一般。
  第二次,就是这次,苏乔和他侄子一起,被一个姓程的学生绑架,他去解救。
  事情很顺利,两个孩子平安无事,苏乔觉得欠了很大人情,对他说了许多次谢谢,一如既往地礼貌周到。
  而卫西虽然有轻微脑震荡,可其实没有厉害,他却故意装得很严重,在苏乔面前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这让卫至承大大跌破眼镜。
  要知道,从小到大,别说这种小伤,更大的伤也不是没受过,卫西从来没喊过疼,这种样子,像极了装病博取在意人目光的熊孩子。
  他很难想象,他侄子也有这样一面。
  而苏乔——
  卫至承有种微妙的感觉,苏乔其实早就发现了卫西的伎俩,他不揭穿、不质问,而是随着卫西的言行,任由他去“演”。
  但苏乔也不配合,他也仿佛一个旁观者,对待所有与自身无关的人和事,都平静如水。
  这两个孩子,都有些奇怪。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
  卫至承问:“小苏答应你了?”
  卫西:“现在没有。”
  卫至承:“你怎么打算?”
  卫西笑而不语,但意思明显是不会就此罢休。
  卫至承觉得自己应该再说几句,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小叔。”卫西靠在床头,面上笑意不再,“我有数。”
  卫至承看着他。
  卫西不再说话。
  病房陷入短暂安静。
  外面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
  门没有关严,卫至承看见几个护士推着护理床走过去。
  他摸了摸手里攥着的烟盒,说:“我下楼抽根烟,然后就回去了,你有事再打电话。”
  卫西点头。
  卫至承就走了。
  没一会,卫西的手机响了。
  那边喊他“卫先生”,说自己是“xx同城送”的,有一个他的包裹已经到医院楼下,几分钟后送过来。
  卫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没有购物,也没人会忽然给他送“惊喜”。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东西很快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泡沫箱,拆开,里面装着卤味鸭货、冷吃牛肉和水果,为了防止变质,箱子里还塞了好几个冰袋,揭开盖子时,冒着丝丝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