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明抬起手,将托盘上的毛巾拿起来。
  空乘低着头站在旁边等候,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 忍不住偷偷地抬起眼睛,去瞧眼前那两个从上飞机起就引起了乘务组的注意,令她们万分好奇的两个男生。
  这两个很明显就是一对。
  因为这个身形很高、气场强大, 举手投足散发出稳重成熟魅力,一眼就能看出一定是哪家贵公子的男生……或者说男人, 看上去和他怀里那个少年太亲密了。
  男人把少年搂得很紧,肌理线条分明的手臂环着那截纤细的腰肢, 另一只手抚着少年的后颈,和少年交颈相拥,姿态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从上飞机到现在,男人的视线就没有从怀里移开超过五秒。
  而那个全程窝在男人怀里,被男人这样宠爱着,连上飞机都是被人抱上来的纤细少年,空乘实在太好奇他的长相了。
  但空乘从头至尾都没能看到他的脸。
  空乘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仗着男人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少年身上,继续抬着眼睛偷瞄。
  她看见男人先是很细致地拿手背试了试温度,便将毛巾折了一道,又重新放回托盘上。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男人才终于舍得把软趴趴贴着他的少年松开了些,从怀里扶起来一点儿。
  男人的手劲应该很大,一只手臂就能将少年的身子托起来,像是托着一只小猫幼崽一样稳当。
  空乘心跳加速,看着那只几乎能把少年的整个儿后脑勺都包裹起来的大手托起了少年睡得软绵绵的脑袋,让少年抬起了头。
  空乘终于看到了少年的脸。
  面容还算清秀,和身形一样,看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很年轻,但谈不上有多漂亮,空乘心里评价道。
  男人却仿佛对他很沉迷。
  她看见男人低下头凑近过去,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年的脸,手指轻轻地将少年额前的碎发拢起来,小心地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发梢被松松地别到耳后,微微蓬起,像是小动物身上细小的绒毛。男人的手指停留在少年的耳侧,贪恋似的,拇指贴着鬓角,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少年的发丝,才重新拿过毛巾,慢慢地给怀里的少年擦拭起脸颊。
  空乘从男人的动作里看出了隐忍克制。
  男人明明把少年抱在怀里,以完全占有掌控的姿态,可不知为何,他仿佛在克制着什么,规规矩矩的,即使少年毫无知觉的睡着,他也老老实实地不敢越界。
  他的动作小心极了,也珍视极了,手指带着毛巾轻轻地在少年的脸颊攒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把少年给碰碎了。
  让人看着都忍不住跟着放轻了呼吸。
  男人替少年擦拭干净脸颊,把毛巾放回托盘上,便又拿手臂把少年搂着贴回到了怀里,让少年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紧密地挨着他。
  飞机上空调温度打的有些低,走道空旷,空乘穿着短袖站在这里,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空乘想起来,男人怕怀里的少年冷,上飞机时就让她们拿了毛毯过来,将少年从头到脚都裹了起来。
  此时他刚用湿毛巾帮少年擦完脸,少年皮肤上残留了湿润的水汽,空调风吹着,应该会有点凉。
  空乘心中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发现男人又有了动作。
  宋以明摸了摸乔桥的后颈,感觉乔桥颈窝里的温度不太暖和,又沿着边角将裹着乔桥的毛毯再拉高了一转。
  乔桥雪白的脸颊和小耳朵便也被裹进了毛毯里,四肢舒展着,像是摊开肚皮睡觉的小猫,呼吸愈发地平稳了。
  空乘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惊叹于男人的温柔细致,一时看呆了神,都忘了把目光挪开。
  直到那个男人忽然抬起那双看少年时温柔地仿佛能让人化开的眼睛,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她。
  空乘毫无预料,猝不及防跟那道和想象截然不同,沉寂冰冷的视线对上,不知为何,她感觉浑身血液突然倒流。
  空乘心脏被吓得猛然一跳,手上的托盘晃了晃,毛巾掉落到地上。
  空乘赶忙蹲下身把毛巾捡起来,下意识连忙道歉,但发出一声单音后,她才意识到此时也许不应该说话。
  越急越慌,空乘紧张地把毛巾攥在手上,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
  宋翊白在后面看了个大概,赶紧走过来解围。
  宋翊白一向风流,最是怜香惜玉,看见了吓得脸色发白的空乘,立刻安抚地笑了笑,摆摆手低声说:“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去换条新的过来就行了。”
  空乘抬头看着宋翊白,在宋翊白鼓励的眼神下点了点头,不敢再朝宋以明那边看,转身快步离开了。
  宋翊白视线从走远的空乘身上收回来,重新看向了宋以明。
  宋翊白心情有些复杂。
  他原本以为宋以明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
  毕竟乔家人是郑庄磊的最大帮凶,那家人不仅偷走了宋以明过去近二十年的人生,倚着宋家的势,还欺辱打压宋以明。
  宋翊白来江市前是对宋以明在乔家的生活有过了解的,知道乔家人对宋以明并不好,忽视以及言语打压是常态,甚至连家里的保姆都能肆意辱骂他。
  所以宋翊白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宋以明从乔家把这俩人的孩子带走,是出于玩弄、甚至是报复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