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离他们很远,被发现后跑得十分迅速,好像一开始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安全距离留得足够,他没想让苏冽青追上。
  追了一段发现追不上后苏冽青放弃了,他没有在安静的夜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整个追逐的过程也是沉默的。
  黑影不再跑,而是站在远处,转身看向他的方向。
  那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苏冽青却清楚地知道他是谁,有两年多了,林梓笙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二人迎着海风,隔着很远的距离对视。
  良久,苏冽青打算和陆成衍回去了,那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仿佛要成为一座雕像。
  似乎有不舍,又好像在跟他告别。
  —
  赛车场准备对外营业了,但苏冽青不可能拿游客的性命去赌,明知道这块山头有问题,如果不查清程君昌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了手脚,他是不会真正对外开放的。
  试营业的时候山上装成游客的人其实都是寰泽内部人员,他们在不动声色地调查山里的角角落落。
  苏冽青再次收到林梓笙的一手情报,陈先生蠢蠢欲动,基本可以断定他留的那块地就在赛车场附近。
  这段时间苏冽青一边按照林梓笙的计划对外宣传赛车场,一边暗地调查赛车场附近的山,但也只是观望,不敢地毯式搜查,就像林梓笙所说,他们现在需要按兵不动。
  入春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天上飘起了小雨,细丝缕缕,到处雾蒙蒙的,下了一整天。
  苏冽青和陆成衍不在南海别墅住,偶尔会回爷爷家。
  檬檬不在这边了,到处显得冷冷清清的,连街坊邻里的八卦声都很平缓,没有那一声脆生生的娃娃音。
  吃过饭后他们出来散步,沿着南海的山绕圈,偶尔会跟山里的邻居们聊天,听他们说那些稀奇古怪的八卦和轶事。
  “......他就在那敲,一直敲一直磨,直到有一天塌掉了。”
  “......疯掉了,疯魔了。”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就疯了,也是可怜,脸毁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媳妇也跟人跑喽!”
  ......
  小雨纷飞,细细的雨丝落在院门口大娘凌乱的白发上,她们唾沫横飞,一边低头剥毛豆,一边聊着村头那些神经病。
  苏冽青坐在一旁听着,突然来了兴趣,凑过去问了一嘴,“你们在说谁?”
  “哎,你不知道,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大娘一看苏冽青感兴趣,连忙起了科普的心思,娓娓道来。
  说是六七年前,南海哪个庄里的事。
  南海很大,贫富差距很严重,檬檬这样的家庭就是没有钱的,苏爷爷这种就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尽管他脾气古怪,年年过来送礼拜年的人也很多。
  老一辈的村落很多,这些八卦都是街坊邻里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耳朵里的,他们没有亲眼看过,消息几经杜撰,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性。
  老陈家陈勇,那年做坏了生意,赔了钱,媳妇闹离婚,两口子吵架,陈勇不小心被推到炉子上,大半个脸都烧了。
  后来毁了容,闹得更严重了,媳妇跑了,他一把火把家烧了,别人都以为他想自杀,没想到他活了下来。
  活下来也疯了,每日掩着面上山砍柴,说是砍柴,却从来没见过他背着柴火下山,他总是拎着那把小锄头去山上,不知道干什么。
  后来有人在山上看到他,他在山洞里敲那块山石,一直敲一直敲,还有测量工具和一些承重装备,不知道怎么搞来的,有人看到他在纸上算着什么,写了密密麻麻好多张纸。
  再凑过去看时那纸被泼了稀泥,看不到东西了,他会对着来人大吼大叫。
  “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是装疯,谁知道呢,反正从那场火灾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人说,他写在纸上的东西,是给妻子的信,那不是胡扯的吗?”
  “为什么是胡扯?”苏冽青问。
  “因为陈勇没上过学,他根本不识字!”
  “所以上山那人说的话也都是胡扯的,什么测量工具,他要给这山测宽吗?神经病!”
  “后来呢?”苏冽青问。
  “后来他一直呆着的那块小山洞,因为下雨塌了,差点把他砸在里面,他再也不用敲里面的石块了,他逃出来,还很高兴,再后来就失踪了,不知道死哪去了,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真是个怪人。”
  奇闻异事,怪人怪事,苏冽青这段时间听多了,但这事着实怪得让人想要深究。
  “大娘,你还记得火灾发生的时间吗?”
  “好多年前了。”
  “是哪一年?”
  “xxxx年好像。”
  “那年春天,三月份?那年有什么大事吗?”
  “......不记得了。”
  “台风啊!”旁边人拍了她一下,“老陈家火灾不就是在南海刮台风之后么,那段时间多病多灾,不顺当,我记得呢!”
  苏冽青一怔,回眸和陆成衍对视一眼。
  又是台风,又是七年前。
  “您还记得他在山上哪个地方敲山石吗?”陆成衍问。
  “这......谁知道呢。”
  “不过当时上山看到他的那个人我认识,他可能知道。”
  晚上苏冽青和陆成衍回到家,越想这个故事越觉得很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