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祁秋年进京之后买的那座宅子的地址告知了仇恩。
  同样的,苏寻安也清楚,那座宅子,其实就是仇恩的祖宅。
  仇恩震惊了一下,可他掩饰得很好。
  他拱手道,“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苏先生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在下也先行一步。”
  苏寻安颔首,可他并没有错过仇恩那一瞬间的惊慌,若无其事地坐上马车回了侯府,没去管仇恩若有所思的眼神。
  祁秋年也已经在侯府大门口等着了,见苏寻安下马车,连忙迎了上去。
  “这些时日辛苦寻安了,黑了,也瘦了,不过身板瞧着倒是结实了不少。”
  苏寻安心里有些感动,尽管侯爷拿他当朋友,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苏寻安早已把自己划分为祁秋年的下属幕僚等角色。
  侯爷能如此礼贤下士,对他这毁了容貌,无法再科举的读书人来说,便是不可多得的贤主了。
  进了侯府,祁秋年没急着去看稻穗儿,让他们先洗漱,吃了个早饭。
  等那两个将士下去歇息了,苏寻安才将装满稻穗的木匣子,递交到了祁秋年的面前,
  “侯爷,幸不辱命,此次培育,应当能增产一倍有余。”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亲自带领那些将士下田,挨个授粉培育,日复一日地,亲眼看着稻花结成稻穗,慢慢成熟,他也不敢相信。
  毕竟,他们的田地周边还有其他的农田,对比之下,相差实在是太明显了。
  已经有不少当地的村民来打听他们的种子了。
  想到这,他再次抱拳躬身,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此番,侯爷又是造福天下百姓了。”
  祁秋年带着笑,“你我二人,虽有半年多未见,可也隔三差五地便在通信,寻安怎的又与为兄生分了?”
  苏寻安也带着笑,方才,他刚进侯府的大门,就察觉到了侯府与从前那种散漫的状态不同。
  丫鬟小厮们分了阶级,也都规规矩矩的,不似从前那般的松散,有了一个侯府应当有的态度。
  他也难免拘谨了三分。
  祁秋年玩笑道:“莫要与为兄如此生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从来不是主仆,是信得过的朋友。”
  他说得真诚,苏寻安也难免感动。
  可当他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祁秋年却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歇息,晚一些,我会派人去接你的妻女过来团聚,放心,弟妹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小侄女儿也长得白白胖胖的,胭脂铺的生意打理得也挺好,除了大源的妹子,府上也添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源也时常给他们送些物资过去,剩下的事情,我们晚些再说。”
  苏寻安的脸上带着温情,他自是知晓,一个弱女子能在京城里开一家小店铺,还能把生意做得不错,必然是少不了祁秋年的帮衬与撑腰。
  能有这样的挚友与贤主,也是他的福气了。
  他原想现在就去见妻女,可又被祁秋年拦住了。
  “寻安呐,不是为兄说你,你这赶了几天的路,脸上尽是疲惫,此刻若是让弟妹瞧见了,免不得又要担心你,还是先睡上两个时辰,养好精神面貌,再与弟妹相见,如此也能让弟妹安心。”
  苏寻安赶紧拱手,他也玩笑道:“还是侯爷想得周到,愚弟观祁兄红光满面,是否好事将近了?”
  祁秋年赧然,“好了,莫要再废话了,赶紧去歇歇,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那看来便是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改日可否引荐一二?”
  祁秋年踹他,“睡你的觉去吧。”
  苏寻安畅快笑出声,不过也没再追问,开玩笑也要点到为止,回头去房间歇下了。
  祁秋年这边可不敢歇,他赶紧叫来了大源。
  让他再跑一趟去农庄,“去剪几株稻穗回来,务必要快,挑颗粒饱满的。”
  “是,侯爷,小的马上去办”
  “快去快回。”
  他要将建渝州府培育好的水稻送到陛下面前去,毕竟只有几十株,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效果,需要一个参照物。
  幸好他桩子上也是种了水稻的,就是本土最普通的那种。
  挑最饱满的本土水稻,与培育的杂交水稻去比较,呵呵,他就不信老皇帝不震惊。
  中午,苏寻安还睡得很沉,祁秋年没去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这几天日夜兼程地赶路,确实是为难苏寻安这个书生了。
  他自己吃了顿饭,大源也正好把稻穗带回来了。
  两种稻穗摆在一起,一目了然。
  大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真是水稻?不是什么别的物种吗?”
  他是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前也下地干活儿,南安县靠南方,也吃稻米,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稻穗儿,而且稻壳里面全是实心的。
  祁秋年弹了他的脑门儿,“去,去请,请小殿下和佛子,本侯与他们一同进宫,进献高产量的水稻,顺道,你再派人去把寻安的妻女接过来。”
  “是。”
  很快,晏承安和晏云澈就一前一后地进了侯府。
  从那日之后,祁秋年和晏云澈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今日突然相见,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如隔三秋的感觉。
  他压下心底的悸动,带他们看了稻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