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
  没等他回答,那人眸光失落地垂下来,一副被狠狠拒绝了的伤心样。
  岛台被收拾得很干净,但蒋云在岛台坐了很久,他不想在这跟梁津耗一晚上,所以用另一只手蹭了蹭他的下颚线,气音道:
  “让我下来,回卧室给你看好吗?”
  “好的。”
  挡在眼前的人脚步虚浮地后退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三十六计,兵不厌诈。
  蒋云把梁津扶去客房,熄了床边灯光准备随时离开。
  大抵梁津也困狠了,不管先前是不是装醉,这会儿都被浓烈的困意替代。
  蒋云还惦记着那碗下锅未半而中道崩卒的醒酒汤,心想好不容易起了厨瘾,说什么也要做完。
  单脚刚迈出房门,床上不知清醒与否的人嘴里呢喃着什么,他中途折返回去,听到梁津喊的是“阿云”。
  一声刚落,一声又起。
  阿云、哥、蒋总、蒋经理、蒋组长……各式各样的称呼皆被叫了个遍,把蒋云肉麻得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他捂住梁津乱喊的嘴唇,几秒后没见他再出声,手一松,两道幽幽的目光落在蒋云眉眼。
  分属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全然漆黑的环境里纠缠不清。
  少顷,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蒋云手心绕着一圈皮带,他从被褥下找到梁津的左手,朝自己右腿衬衫夹的位置引去。
  “这里,摸到了吗?”他说。
  被他擒住的指尖猛地一颤,蒋云确认了梁津是醒着的。
  衬衫夹附近的肌肤被勒得微微鼓起,蒋云找回了一部分走失的理智,语调沉缓地提起一支股票的名字。
  他简明扼要地分析了一通好坏之处,佯装苦恼地询问梁津该不该入手。
  根据上辈子的时间线,这支股票会在三年后上市,他心虚地承认自己提出这个点问题只是想一箭双雕地试探一下梁津,第一有没有装醉,第二是否重生。
  等了好久,蒋云没等来任何答复。
  那只被他压在衬衫夹上的手也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
  蒋云:“……”
  难道刚才一晃而过的触感只是这具“尸体”的条件反射?
  “梁——津——”
  他拉长音调,上半身俯下去,为了在黑暗中近距离观察梁津的面部表情,蒋云舍身取义地跨坐在他身上,衬衫夹因动作幅度过大,与衬衫下摆脱离开来。
  ……依旧安静。
  蒋云任命地抬腿翻下去,中途还非常不谨慎地踩到了梁津硬实的大腿肌肉。
  踩感还挺不错的,他在心底锐评道。
  捡起床底的西裤,蒋云光着两条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被反复多次怀疑装睡的对象睁开眼,温热的指尖来回搓磨两下,仿佛还留有几分滑腻的感觉。
  *
  和霍氏的合作顺利收尾,蒋云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那晚纵然梁津是醉酒状态,但他不可避免地觉得尴尬羞耻难以面对,干脆往行李箱装了几件衣服,逃难似的龟缩在郊区那栋别别墅里。
  盛瑞实习结束之后,徐进破天荒地联系他说他有东西忘拿,有没有空回公司一趟。
  蒋云选了个工作日的下午,前台认得他的脸——晚宴之后盛瑞上下基本都知道他和梁津的身份了,直接把他放进去了。
  “听说了吗……研究组走了一批人,把徐进气得半死!”
  “我看啊他们就该走呢,待遇这么差,换作是我,我早八百年跳槽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路过茶水间,蒋云碰巧撞见两名眼熟的同事喝着咖啡闲聊,靠在门后听了个大概。
  研究组带头递辞职信的不是别人,正是梁津那位学长兼饭搭子钱来。
  蒋云倒不怎么意外,毕竟钱来对徐进的管理不满已久。他没想到的是,有和钱来一样想法的人竟也不在少数。
  从盛瑞出来,他放慢车速,怡然自得地往郊区的方向开。
  韩琦的电影还得拍两三个月,所有他看好的接受投资的俱乐部老板也都谈好了以后的分红,放在股市里的钱稳步向好,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蒋云摸到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两通电话,他相信这份踏实能持续好几天——
  第一通电话来自魏疏,蒋云实在懒得理这名恋爱脑晚期,接电后平淡地“喂”了一声。
  “明晚我包了一艘游艇,怎么样,兄弟我出手大气吗?”
  “魏少阔绰。”
  蒋云摸出一副墨镜戴上:“但你没事包游艇干什么,钓鱼?”
  “我靠。”
  魏疏寂静几秒,不可置信道:“你日子过糊涂了吗阿云?”
  “好像是有点。”
  前段时间被迫熬夜加班,他感觉自己老了以后患阿兹海默的几率都增加不少。
  “以后能摸鱼还是摸鱼吧,”魏疏语带怜悯,说道,“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呢?”
  被这么一提醒,蒋云想起来了。
  还真是……明天就是他生日了。
  “我跟你说,排除掉一些不相干人士,再去掉一些人品烂有不良嗜好的,光这个邀请名单我都花了几天才定下来。”
  魏疏:“放心吧,不该来的我一个都没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