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他说,“冬天配大衣很合适。无花果也不错。”
  “好。”梁津默默记下。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但你的消息我都会看。”
  虽然蒋云为了降低被他人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不怎么发消息,也鲜少给他打电话。
  蒋云:“再过几周有场国际商业峰会,你不打算去了?”
  “峰会主办方邀请我上台开场,尽量赶回来。”梁津捏了捏他的手腕。
  “去哪出差?”
  他嘴巴比脑子反应快,话都说出口了才觉得不合适,但已经没机会收回……
  不是想抽空订机票找梁津的意思。
  蒋云等他的回答等了一分多钟,他撤开手臂,以为梁津是没听到,待对上那道迟疑的眼神,他心想不说话原来是变相的保密。
  他心里有点不爽,纵然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确认任何关系,梁津没必要向他报备自己的行程安排。
  梁津飞离海京后,蒋云应邀去了场二代组的局。年少时在一块读书的这帮人,有的藤校毕业归国继承家产,事业一路畅通,有的从小混到大,爹妈已经认命放弃管教,两拨人都有瞧不上彼此的意思。
  蒋云到的时候,好好的地方硬生生分出一道楚河汉界。
  左边那拨人大部分跟梁津走得近,玩了几把骰子,有人无心插柳地开了个话头,说梁津有好几天没回消息。
  “人家怎么着也是大忙人一个,再说了,你又不是他对象,也没什么秒回的必要吧?”坐在右侧的某个人半讽刺半玩笑道。
  眼看双方愈吵愈烈,蒋云悄悄溜出去,迎着风口/咬了根烟。
  梁津自上飞机起,一天一般给他发七八条消息,有关于他在休息还是在工作的,也有分享他一日三餐吃了什么。
  这几天聊天框安静得反常。
  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短短一句话思考了十分钟。
  【蒋云:在干嘛?】
  又吹了半个小时的夜风,聊天框左侧还是没有动静。
  峰会开幕的时候,开场嘉宾换成了霍家新宣布的继承人霍致年。结束之后,他拨通杨勇的电话,缓缓道:“帮我查一查梁津现在在哪,安不安全。”
  “情况紧急,这次薪酬开以前的三倍。”
  杨勇查了小半个月,给蒋云寄了一份包裹,里面是一张模糊的抓拍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冀西”。
  收到照片不久,梁津回到海京,与此同时蒋丰原代表整个蒋家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的宾客里有蒋云的名字。
  蒋云不明白这场晚宴目的何在,本来他就不想呆太久,找个借口开溜就是。
  他举着香槟杯底端,开溜途中迎面撞见了霍家那位新任继承人,霍致年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抓着他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不远处的梁津闯入他的视线,借着碰杯喝酒的名义,蒋云眼神忽闪。
  梁津也朝他看过来,只是目光的底色与他截然不同,冷漠、疏离……以及几分再明显不过的厌恶。
  蒋云怔怔地错开眼神,此时蒋丰原从他身后走出来,大步迈向晚宴中央,举杯高声宣布梁津和霍致年的婚期,并邀请在场所有宾客见证蒋霍两家再结同心。
  蒋丰原左右两侧各站一位今晚宴会的主角,璀璨的灯光宛如瀑布般淋了梁津满身,蒋云退了一步,然后接连退了数步,他不敢再看那人的眼睛,把“悄悄溜走”的计划提前到这一刻来实施。
  不久,蒋丰原本人亲自打给他的秘书,预约了一场会面。
  这位搅弄了半辈子风云的蒋家家主来势汹汹,刚一坐下他便直奔主题,不容拒绝地让蒋云离开海京。
  “你以为你们的事能瞒多久?”蒋丰原双手交叉,办公室外李时的侧影若隐若现,“我很满意他在总部的表现,他从冀西分公司老老实实回到海京就是变相的退让和接受。”
  “不要觉得他会为了你拒绝这场联姻,不可能。”
  蒋云看着他,说道:“既然这么肯定,你何必白来一趟在我面前多费口舌?”
  “以防万一而已,我不允许有潜在隐患出现……”
  “就到这吧,我不走,”蒋云叫来秘书,“替我送送蒋总。”
  他在海京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蒋丰原说动就能动的小角色。
  蒋云临时开了几场会议,为了预防蒋丰原暗地给他下绊子,制定了一些应对的策略和计划,晚上回到别墅,一辆奥迪a8停在庭院外,与夜色浑然一体。
  他敲了敲车窗,盯着那张疲倦的面容:“新婚快乐。”
  “霍老爷子一直不认可霍致年做继承人,她的位子坐得不稳,需要一场联姻彻底稳固她在霍家的地位,”梁津没下车,营造出一种待不了几分钟就得走的氛围,“我……阿云,最终将由她取消婚约。”
  车门被他推开,梁津眼带血丝,眉间透着深深的疲累,一向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在蒋云面前头颅低垂。
  为什么做出这副姿态?他们分明什么都不是。
  蒋云烦躁地抿着唇,千言万语涌在嘴边,又被他紧闭的牙关堵了回去。
  那晚和梁津上/床只是意外中的意外,后续的每一次……食髓知味罢了,就像蒋丰原说的那样,梁津不会为了他和整个蒋家抗争,更不会为了他抛弃现有的一切。
  血液在身体里翻滚沸腾,梁津握住他手的瞬间,他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正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