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嘱咐了几句,杨安立马点头,跟了上去。
  他面上虽说礼貌恭敬,但实际内心还是放心不下。
  他可不想这刚有起色的小铺子再出什么意外,于是便让杨安去看看老者到底是不是真的买沉香的客人。
  杨安看到那位客人在一辆马车前面停下说了什么,立马回来告诉晏辞了。
  杨安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道:
  “公子放心,除你之外,我跟谁都没说过。”
  ...
  太阳下山的时候,晏辞提前离开了铺子。
  苏青木看着依旧无精打采。
  “走吧。”晏辞打了个手势,“喝酒去,我请你。”
  他差人给顾笙递了口信,今日晚些回去,还说回去一定给他带好吃的。
  这几天生意不太好,买香的人都被赵家那花花绿绿的招牌,和店门口抑扬顿挫的吆喝声吸引过去了。
  晏辞隔着一条街,看到“赵氏香铺”四个字,就像他刚刚进到这具身体的那天,经过这里时一样。
  就连场景好像都很相像,不过当时他们当时仿的是晏家,如今仿的是他。
  ...
  晏辞直接带着苏青木去了镇上最大的那家酒楼。
  酒楼的名字叫“陈羊正店”。
  “正店”两个字生怕别人看不见,非常显眼地写在三蓝两白五条布拼成的“川字形”酒旗之上。
  意思就是这家酒店不仅规模大。
  而且得到官府许可可以自行酿酒,拥有私人酿酒作坊和特酿特供的酒,跟其他街边只能从酒坊进酒再出售小酒店那可不一样。
  两个人还没进门,守在门口身着罩衫的“酒博士”立马笑容可掬地迎上来,丝毫没因为两人身上相比店里其他客人,显得有些朴素的衣服而另眼相待。
  这个点正是夜晚刚刚开始的时候,然而这家店的大堂已经坐满了人,生意之兴隆可见一斑。
  “两位客官来的不巧,只剩大堂东南角还有一张桌子,两位若不嫌弃不如先就座,等下送两位一道下酒菜如何?”
  苏青木欣然答应,于是晏辞也跟着点了点头。
  角落里的桌子已经被手脚麻利的小厮收拾干净,直接摆上两只酒杯,一壶短颈鼓腹的酒壶。
  看来他们家店的酒的确是招牌,大概是客来必点,一看是男客官,就默认摆上酒器。
  晏辞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酒店,这酒店一层大堂是摆满桌椅,供普通客人饮酒吃饭的地方;二层以上还被开辟出不少“雅间”,大概是给显贵人士准备的。
  苏青木很明显也是第一次来,但是看着菜单,也不客气,决心宰晏辞一顿。
  没等一会儿,几道菜便陆续上来了。
  一道用两种方法分别烹调的猪腰鸡腰,红白相映,猪腰脆嫩,鸡腰鲜美的“二色腰子”;
  一道将烤熟的鸭肉切成薄片,在瓷盘中摆成莲花状的“莲花鸭签”;
  一道用煮熟的樱桃,淋上糖汁熬制成的“樱桃煎”;
  接着又来了一道现杀现烹,雪白鱼肉淋上鲜美酱汁摆盘放好的“杂烩鳜鱼”。
  ...
  酒博士贴心地帮两人将酒杯倒满:“本店招牌‘琼花蜜’,两位慢用,小的就在那边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吩咐。”
  这一套下来,晏辞终于知道原主为何流连酒楼忘返了。
  苏青木更是看的两眼放光,举杯就往嘴里灌,晏辞没他那么豪放。
  只因为他这具身体不论目测还是亲身实践,看起来酒量都不怎么样。
  而且酒后容易断片,再干些什么奇怪的事就不好了,就比如上次...
  晏辞不想人前失态,就唤来酒博士,要了一壶茶。
  酒博士似乎很惊讶来他们店不喝酒的客人,但依旧速度很快地上来一壶热茶。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聊,酒过三巡,店里客人不仅不见少,而且越来越多,许多没有位置的不得不等在外面。
  晏辞将边上的窗户推开,让夜风吹散酒气带来的燥热,只见窗外月上柳梢头,竟然已经是夜半。
  他浅饮了一口酒,这酒度数不算高,虽然不如高浓度的蒸馏酒,但喝多了也会醉,于是便一口酒一杯茶地灌了个饱。
  苏青木已经喝的两眼放光,五壶酒过后,他满面红光,早已不知忧伤为何物,已经开始拉着隔壁桌的人划拳。
  晏辞依旧在保持清醒,看着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几辆马车由远及近,最后慢悠悠地停在门口,外面的等候已久的马童立马上前牵马。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一个锦衣公子从车上下来,眼睛又细又长。
  晏辞一攥杯子:果然来了。
  第32章
  晏辞看着店门外络绎不绝的人。
  晏方率先走了进来,后面几辆马车更是下来几个打扮的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他们很显然是店里的常客,以至于酒博士一见这几人,立马放下手中的事,赶紧上前招待,驾车就熟地引着几人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晏辞随意那么一扫,发现这几个人都隐隐约约出现在原主的记忆里过,有几个之前还跟原主关系不错的“酒肉朋友”,如今围在晏方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夜半,又或是因为此地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晏方竟然难得没带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晏辞看着那几个人穿过大堂,被酒博士毕恭毕敬地引到楼上一个隔间之内,接着隔间的门关上,只留了两个家丁守在外面。
  晏辞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那个隔间。
  隔间外面上菜的小厮来来去去,酒楼的楼梯不算宽,因此上行和下行的人很多,有不少挤在楼梯上上下不得。
  酒楼一层大堂内人声鼎沸,这正是一天之内最繁忙的时候。
  这个朝代没有宵禁,官府也不会派人上街抓半夜还不回家的百姓。
  所以只要有钱有时间,可以一直在外面待到太阳升起。
  他一直留意着那边,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晏方终于从那隔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喝的不少,脚步虚浮,门口两个家丁想要扶他,被他恶狠狠地推开了,一边推开一边骂。
  最后一个家丁不放心跟在他后面,晏方则一脸醉意地下了楼,直接往酒楼后院去了。
  晏辞等了一晚上就为了等这个时候。
  晏辞看了看旁边跟邻桌勾肩搭背的苏青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喝了。”
  苏青木酒量很好,属于就算喝醉了也能很快清醒的那种人。
  他本来醉眼朦胧,结果就听到晏辞严肃道:
  “你想不想找到别人陷害我们的证据?”
  苏青木听了他的话,酒瞬间就醒了大半。
  他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晏辞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一个主意...”
  他压低声音跟苏青木说了一遍他的计划。
  苏青木听完皱着眉,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晏辞:“我还以为你是请我喝酒的,没想到你的目的在这儿?你这人还能不能交了?”
  “请你喝酒是真,这件事也是真。”
  晏辞正色道:“干不干?”
  苏青木这几天因为这事烦得要死,早就想找到到底是谁陷害他们。
  此时趁着酒劲儿,胆子异常的大,一拍桌子:“干!”
  晏辞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站起身,绕过旁边喝的烂醉的人,直接往后院去了。
  ...
  一般酒店的后院一般用来存放来客的车马。
  这家酒店后院不仅建着马厩,而且一侧还堆放着酒坛子。
  大的足有半人多高,小的也有人头那么大,在酒店里堆得像山一般,都快赶上院墙高了。
  此时后院里没有什么人,大概因为比较忙人手不够,店里的小厮都去前面帮忙了。
  晏辞跟到后院,远远地看到晏方挥开那家丁的手,径直往后院角落里的茅房去了,那家丁就背对着守在茅厕不远处。
  晏辞给苏青木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成堆的酒坛后面绕了过去。
  晏辞在旁边堆满柴火的木堆里拾起一根,在手里掂了掂。
  苏青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然后就看见他像只猫一样从背后凑近家丁,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棍敲下去,家丁应声倒地。
  苏青木似乎没想到一直都很温和的晏辞还有这本事,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没事。”晏辞摆了摆手,小声说,“我有分寸,一会儿就醒了。”
  他边说边将家丁拖到酒缸后面。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一堆酒缸后面,没一会儿就看到晏方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然后扶着墙吐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晏辞盯着他的背影,脚上快速上前,手上一点不含糊,又是一闷棍。
  他力道控制的刚好,既不会对人造成致命伤害,又能让人立马昏迷。
  只见晏方一声不吭地栽了下去,晏辞在他要栽到地上的时候,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进一边一个放杂物的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