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见状,靠在他怀里娇笑着问:“老爷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江鹏远道:“老爷我啊,起复有望了。”
  “哦?”林姨娘的眼睛亮起来。
  然后,就听江鹏远跟她说:“如今北方几城雪灾,朝中上下都在为了此事忙碌,陛下想必也为此颇为烦扰。若是老爷我现在将家里的钱财都捐给朝廷赈灾,说不准陛下就会看在这些钱财的份上,给我一个起复的机会。”
  他不说这是江诗荧来信给他提的建议,只说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林姨娘闻言道:“如此,妾身要提前恭贺老爷,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江鹏远哈哈大笑道:“官复原职不至于,能不赋闲在家就很好了。”
  他话说的谦虚,心里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他自己这样的大才之人,只要能有个机会重返官场,早晚会一步步再爬上去。
  林姨娘道:“如此喜事,得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说着,她就出去吩咐人准备酒菜。
  江鹏远见状,也并未拦她。
  待下人们将酒菜上桌,林姨娘亲自执壶,给江鹏远斟了一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被倒入碧玉杯内,在烛光下漾着莹莹的光。
  喝完一杯又是一杯,林姨娘声音娇媚,又专捡着着他喜欢的话说。江鹏远刚看到起复的希望,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难免就放纵了些。
  很快,一壶酒就见了底。
  江鹏远觉得今日这酒似乎劲儿大得很,他的眼前已经有些重影。
  他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整个就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软软地倒在了桌子上。
  林姨娘靠近他,推了推他的身子,口呼:“老爷,老爷。”
  江鹏远却毫无反应。
  见此,林姨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底皆是幽光。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醉死过去的江鹏远道:“把家财都交给朝廷?让老娘跟着你吃糠咽菜吗?你想得美!”
  她之所以嫁进江家作良妾,就是冲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来的。
  一开始,她还想着生个孩子,然后把江敬那个蠢货弄死,她自己的孩子也好继承这江府的大好财产。
  后来,眼看着肚子没动静,她偷偷瞧了大夫,那大夫却说她天生就是个难以受孕的。她拿了一大笔银子给那个老大夫,以作封口。
  然后借着执掌中馈的便利,把库房里不少贵重之物偷偷卖了出去,入了她自己的荷包。原本是想着,当做自己以后的养老钱。没有亲生子嗣,那就只有银钱能靠得住了。
  但是没想到,江鹏远那么大一个官,竟然说丢就丢。这也就算了,好歹江府有钱,又有个贵嫔娘娘在宫里。
  不成想,江鹏远如今竟想着把府里的钱财都捐给朝廷。
  如此一来,她之前损公肥私的行为定然会暴露。而且,说不准还得过节衣缩食的日子。
  林姨娘如何能忍?
  第二日,江鹏远悠悠转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日头高悬。
  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怪不得肩颈手臂都酸痛得很。
  又看自己身上,还是昨日白天穿的衣服。
  江鹏远眉头紧皱,林姨娘是怎么伺候的?他醉酒之后,就任他趴在桌上睡了一夜吗?既没让人扶他到床上休息,又没有让人给他换衣服。
  环视四周,并没看到林姨娘的身影。
  张口欲说话,嗓子却十分干哑。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喉,然后喊道:“来人啊。”
  进门的是个倚霞院里伺候的小丫鬟。
  “老爷有何吩咐?”
  江鹏远问:“林姨娘呢?”
  小丫鬟答道:“奴婢不知。”
  江鹏远问:“她不在倚霞院吗?”
  小丫鬟道:“奴婢没见着姨娘。”
  江鹏远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快步往前院书房走去,边走便吩咐:“让管家去书房见我。”
  等管家倒了书房,江鹏远先是吩咐:“开库房,收拢府中财物,让账房那边统计一下账上的余钱。”
  管家领命下去后,他又吩咐亲信的小厮:“查一查林姨娘去哪儿了。”
  一盏茶后,小厮回来复命:“回老爷的话,林姨娘昨天夜里去林家了,说是林家老爷突发疾病,如今林姨娘还未回府。”
  江鹏远心里觉得不对,安排道:“你多带些人,去林家看看,把他们一家子都给老爷我带回来。”
  小厮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却还是领命而去。
  等小厮出去后,管家回来了。
  看到管家的脸色,江鹏远就知道事有不好。
  果然,就听管家说:“老爷,库里除了一些大件儿的家具以外,几乎不剩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账房那里说,林姨娘昨天晚上,拿着您的印信,去账上支取了所有的余钱。”
  江鹏远一看自己腰间,果然已经不见了他随身的那枚小印。
  他的脸色铁青,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谁能想到呢,平日里娇弱妩媚的姨娘,转眼就卷了府里的财物跑了。
  她卷走的那些钱,少说也得价值几十万。
  江鹏远现在已经能够肯定,林家此刻,肯定早已人去楼空。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报官。”
  管家正要领命出去,又被他叫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