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不知道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认为这个夏榆青能够培育出青色彼岸花,对方也没有告诉他必须看管夏榆青的原因,但只要是鬼王的要求,哪怕是束缚他也依旧会遵从。
  起初的他有时还会外出去吃个宵夜,只是这种事情,在他因为没有找到看得上眼得目标,嫌麻烦第三回 接受夏榆青直接转给他植物的能量过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因为之后看着人类,他仿佛失去了食欲,猗窝座觉得这样不太对,类似半天狗这样不爱到处活动的上弦消耗量不大其实不需要吃人,但人类对于恶鬼来说同时也是美食,哪怕不需要,它们依旧会不断吃人,最多更加理智一些。
  会对人类丧失食欲是在违反恶鬼天性,这种天性可以被理性压制,却不应该会消失。
  白天猗窝座就是打算去问夏榆青这点,又意外被阳光打断。
  这时候他并没有太看重,只以为是夏榆青血鬼术的负面效果,因此没有太着急得到答案。
  看过彼岸花的状态,夏榆青去林间的一处河边逛了逛,天气已经完全转暖,夜晚风也怡人,自不知名泉眼流下的溪流潺潺,还有些许虫鸣,若是白天,水里还会有鱼。
  夏榆青拿指甲戳死过一条,吞噬了其中生机,动物的其实比植物要难吃一些。
  正前方,猗窝座手臂搭在膝盖上,坐于河边的一块石头之上,没有任何起伏和温度的身躯仿佛一座雕像,只看背影就透着忧郁和孤寂。
  对方似乎是在发呆,夏榆青走到近前才稍微侧了侧头,蓝金两色的眼眸带着审视和怀疑,更深重的情绪近乎杀意。
  “怎么了吗?弦三大人。”夏榆青仿佛没有发觉一般浅笑。
  “我人类时候的记忆恢复,是你的关系”猗窝座懒得走弯弯绕绕的试探,眼里杀意逐渐清晰和明显起来,他姿态放松,看过来的眼神却仿若蓄势待发的凶兽。
  猗窝座记忆的恢复是在和夏榆青‘切磋’过后,和浸泡在上千年杀戮的恶鬼生涯相比,人类时候的温情似乎太过遥远。
  遥远到,相比曾经的狛治,失去了父亲,又失去此后人生中最重要的庆藏师傅和真心守护的未婚妻恋雪,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也无可饶恕罪孽的青年,此刻更偏向是猗窝座。
  更何况,变成鬼时候的狛治,也已经是个无家又已经堕入疯魔的狂犬了,即便没有遇到鬼舞辻无惨,他大概不是成为人人惧怕的恶徒,也会随便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看着夏榆青依旧带着淡然温雅面具的脸,猗窝座周身的杀意缓缓收敛,忽然没了兴趣去问。
  他厌恶着这个世界。
  厌恶这个逼死了父亲,又害死那样温柔的庆藏师傅和恋雪的世界。
  只是看着如镜的水面,看着已经是恶鬼的自己,想起曾经死在自己手中的为了信念不顾一切的鬼杀队之柱,又觉得这样子简直是遭透了。
  那些,都是如庆藏师傅一般温柔的人啊。
  多可笑,温柔坚定的人早早逝去,他这样的罪人却血染双手留存至今。
  猗窝座起身,不想探究夏榆青的目的了,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恢复他的记忆,是否要对鬼舞辻无惨不利。
  “确实是我,因为我想对鬼舞辻无惨,取而代之。”
  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哪怕恢复了记忆依旧对那个名字有着近乎本能敬畏的粉发恶鬼猛然僵住身体,没有听到有其他动静才疑惑回望。
  那个说出那个不能说出的名字的恶鬼依旧笑吟吟站立在原地,自转化之初就由鬼王亲自种下的诅咒半点没有冒头的痕迹。
  上弦三惊疑:“……你,知道他能够看到别的鬼的视野吗?”
  “猗窝座阁下以为,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让您一直将我放在监视之下呢?它有跟您说过,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斩杀掉我吗?”
  猗窝座瞳孔微缩。
  夏榆青周身没有半分属于强者的斗气,表现出的能力虽然有些用处对付稍微高等级的恶鬼却略显鸡肋,他一直以为鬼舞辻无惨让他监视夏榆青是因为对青色彼岸花的重视。
  但夏榆青的提醒让他想起,鬼舞辻无惨对这个奇怪恶鬼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对,那是掺杂着微妙忌惮的态度。
  如果不是担心夏榆青仗着自己的‘吞噬’血鬼术对恶鬼进行屠戮的话……哈,其实现在想来,会这样才奇怪,那位敏感又自私的王,可从没有将下属的生死放在心上。
  想起自己莫名被影响恢复的人类时候的记忆,以及夏榆青明明应该出发诅咒却安然无恙的情况,或许是鬼王发现了些许夏榆青对他的威胁?
  猗窝座忽然有了兴趣,他咧开嘴角,起身走到夏榆青近前,用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嗓音带着天然的轻慢。
  “对他取而代之,就凭你吗?”
  “狛治大人愿意帮忙的话,我就更加有胜算了。”
  夏榆青被猗窝座戳得往后仰了下,依旧好脾气道。
  猗窝座面上表情转变为危险:“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有关狛治的事情,理应没有任何记载,到现在,知晓这个名字的应该只有恢复记忆的他自己和鬼舞辻无惨,当然,以那位鬼王的性格,会记住下属人类时候的名字才会奇怪,这本应该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