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师傅,温师弟,小师妹……
  无尽的酸涩痛苦涌上心头。
  该死的是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他。
  剧烈颤抖的花枝像失去了所有生气,安静了下来,做出令人误会举动的某人却是没有发现,他低头轻嗅,浓郁的花香熏的人脑袋发疼,啧,他嫌恶地抓住蠕动的黑影,骤然一扯,尖锐的叫声响起,却是一只丑陋虫子,反手掐死。
  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他翻身躺下,抓住男人的手,发烫的温度让他不自觉地眉头一皱,某人敞开的四肢更让他没法好好躺下,搞什么,这是他的床,“喂,手脚,收一下。”
  “咳咳咳。”身上突然一松,反弓的身体掉回床上,弹了弹,顾时真喘息着,感觉到脚边炽热的温度,他猛地收回了腿,胃里翻滚。
  轻飘飘的感觉又拂过手背。
  这到底是……
  他忍不住侧目,却见高耸的黑影,收拢的羽翼乖巧地垂下,侧躺的姿势似乎不太舒服,过分庞大的羽翼委屈巴巴地抖了抖,扫过大半床褥,光洁油亮的飞羽根根分明,带着些许绒毛,蜷缩的手指堪堪触碰到了垂在床边的羽毛尖。
  手指微颤,掠过尖尖,翅膀却像被调戏了一般刷的炸了开来。
  对此,真正的主人却是一无所觉,扔开发烫的手,他单手搭住男人的肩膀,还是好烫,“你怎么回事?发烧了生病了?冰系法术来一个。”
  热死了。
  “你……”顾时真喉咙干涩,难以相信曾对他做出过分事情的人会这样轻易就,他紧抿双唇,背过身去,蜷缩着身体,拢住薄被,将自己裹了个结实,不想面对那张脸,哪怕将脆弱的后背对着暴徒,他紧握双拳,闭上了眼睛。
  被人忽略了个彻底,李修凡心里不爽快,赤色双眼盯着男人的后背,青紫的伤痕,斑驳捆绑的痕迹,破坏了冷白的美感,让人心里更加不爽。
  追逐力量的魔尊,在那么一刻,觉得这完全不像自己。
  难道是被另一个世界的傻子感染了?
  “啧。”堂堂魔尊不想憋屈,不想压抑,更不想妥协,他揽住男人的肩膀,强行将男人又掰扯了回来。
  面对面侧躺。李修凡一把扯住,嗯?却是碰到了冰冷的肩膀,桀骜张狂的魔尊干脆大手一捞,反手拢住对方的后脑,强行摁头。
  额头触碰,顾时真猛地睁眼,怒目而视。
  曾被强行打上过诸多精神烙印,他难堪又恶心。“你卑鄙无耻……”
  怀里的人拼命挣扎,不经意碰触的手脚摩擦着,越发炎热,魔尊不耐烦地抓住对方的一只手,感觉到主人翻涌难平的情绪,毛绒绒的羽翼张开,配合着把人给摁住。
  毛绒绒的羽毛温柔地包裹着他,难以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就好像,被包容了一样。清冽的双眼怔愣,只一瞬,冷硬的心变得麻木,不过是虚假的伪装,只待他傻傻地相信,又恶劣地掀开所有真实。
  想到以往的经历,顾时真停住了挣扎的动作,自嘲,他还在奢望什么。
  男人不动了。李修凡紧皱的眉头微松。
  “凝神。”
  随口一说,便强势地入侵了破损的灵台,和凄凄惨惨的主人一样,澄澈空明的灵识已是破败不堪,甫一进入,就感觉到了乱七八糟的印记,乌烟瘴气,李修凡心里不爽快,霸道的魔气冲刷一番,除了瑟瑟发抖的小光团,直把其他丑了吧唧的污秽碾碎。
  “嗯呃。”魔气四溢,顾时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瘦削的手指抓住身下的被褥,接下来,会是更加不堪的折辱吗?
  殊不知,魔气碾压了印记的瞬间,所有对高岭之花心有窥伺的存在,都猛地呕出大片鲜血,被强大的魔气反噬,他们完全失去了猎物的踪迹。
  到底是谁,竟敢将美人彻底占有!
  完全不晓得自己耍了流氓,还大刺啦啦地“抢了婚”。
  大了好几圈的黑色光团颇为嚣张地转了一圈,毫不意外,得到了微弱的抵抗,然而,同源的灵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有些粗暴的入侵者,亲密地挨在一起。
  熟练地翻找着记忆,将在异世界看到对方的画面找出来,传给近在咫尺的人,“这个。”
  “遇到了挺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对方看,反正随性的魔尊总会做出奇奇怪怪,但最终又被确认是正确的事情,这一点,连老谋深算的赤狐都不得不承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对此,李修凡是绝不认同的,没看到他便是被封印了记忆,仍能在异世界风生水起,最多,有一点点偏差。
  不过……
  找着找着,李修凡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除了帮助弱小的自己逃跑,在魔界暴揍过去的自己,提高实力,增强对魔界的认同感,让对方无暇跑到修真界,其他场合,一旦两人凑在一起,哪怕是在战场,浑身都散发着某种奇奇怪怪的气息。
  没兴趣窥伺另一个他的生活,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但聪慧冷静的头脑隐约感觉到了不对,挚友,他好像隐约听到了过去的他这么喊眼前的人。
  微妙生起某种更加奇怪的情绪,那蠢货绝不是我。
  微弱的光芒自两人碰触的地方亮起。
  零星的片段在脑海回放,仿佛冲刷掉了那些屈辱不堪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