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从江夜安醒过来之后,苏晏就觉得江夜安有了些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但周身多了一股历史厚重的气质。苏晏想到江夜安传承伏灵使的记忆是从江家的第一代伏灵使开始,那么江夜安所接受的可能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的记忆。
  记忆的堆积沉淀势必会让江夜安整个人的气质发生改变。
  苏晏觉得现在的江夜安已经不能仅用“沉稳”、“成熟”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待在这人身边他就觉得心平气和,岁月静好。
  江夜安看了一眼莫明,淡淡地说:“是比你聪明。”
  莫明端着手臂:“我不这么认为。”
  苏晏:“爱莫能助。”
  莫明手臂没放下,眉头都没皱一下严肃地说:“我不认为你只比我聪明,你应该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
  苏晏:……从善如流!
  莫明拍拍苏晏肩膀,委以重任一般:“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苏晏摊手一笑:“不是我不想帮你,关键是我做不到啊,你是二中的心理老师都不能从高飞那问出答案,我跟他更不熟啊!”
  莫明:“我以我心理学博士的荣誉保证,你对于他而言绝对不一般。”
  苏晏抱着手臂:“凭什么?就凭午饭时他多看我一眼?”
  莫明:“这个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如果以后你也学心理学并能小有所成就能明白了。”
  苏晏本来不打算答应,但他想到之前在江家老宅,因为被这人撞见他人生中最社死的一幕,要求对方保密,他就欠了这人一个人情,现在就是个把人情抵消的机会。
  “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我不能白白帮忙。”
  莫明点头:“可以,条件你开。不过看在我是江夜安兄弟的份上别太过分。”
  苏晏笑着:“怎么算过分?”
  莫明一本正经地回答:“首先我卖艺不卖身,其他视具体情况而定。”
  苏晏嘴一秃噜:“卖你兄弟的身呢?”
  莫明:“啥?”
  苏晏咳嗽一声:“条件我暂时还想不到,你就先欠我一个人情。”
  莫明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欠人情很麻烦,但莫明也没选择了,苏晏看起来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而且他也不能找江夜安帮忙劝说,他下意识觉得江夜安就算开口也未必站在自己这边。
  “行。”
  苏晏:“那你先跟我说说你对高飞的了解,我除了记得初中跟他一个学校外基本没什么印象了。”
  莫明:“这么帅的小伙跟你是初中同学你居然都能忘。”
  苏晏:“我长得也不赖好吧?”
  莫明指着江夜安:“那要是他呢?”
  苏晏看着江夜安:“那初中我就会想办法把同校变成同班。”
  江夜安没说什么,甚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整个人却有种别样放松闲适的感觉,看得莫明很不习惯,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得得得,你们别秀了,说正事。高飞的情况我做过调查,他的童年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惨”,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凄惨”,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凄惨至极”!那些在各种晋级赛节目里卖惨的选手跟他比都不值一提!大概你都不知道你这位同学有多惨!”
  苏晏被莫明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逼得后退一步,旁边江夜安伸出手臂二指抵着莫明的一侧肩膀将人推出一臂距离之外。
  苏晏得意地看着,很有狐假虎威的感觉。
  莫明保持在江夜安制定的“安全距离”之外,笑了一声后接着说起高飞的情况。
  从莫明的叙述判断,他对高飞家里的情况调查得相当彻底,苏晏甚至都有些怀疑莫明是不是请了最厉害的**,又或者是用了伏灵使的什么手段,才能将情况调查得这样细致。
  高飞的母亲闫宝娣生在农村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家里有父母,有一个肥胖的弟弟,还有黑瘦的闫宝娣和她的姐姐。
  闫宝娣看着父母为了凑弟弟的学费把姐姐卖给了隔壁村五十岁还瞎了一只眼的屠户。她有一次被妈妈要求去姐姐家借肉时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鞭打和凄厉的哭喊声。
  那天没有借到肉就回家的闫宝娣被爸爸抽了一顿,她听着那鞭子落在自己皮肉上的声音第一次觉得没那么响亮。
  在弟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闫宝娣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爸妈已经选好了人家,山那头的村子里的一个泥瓦匠的儿子,比她大十岁,是个傻子,有时候生活不能自理,从来不刷牙,想起来会洗个脸,唯一的优点就是爱干净,所有的脏袜子不摆明面上,都塞进装米的柜子里,要穿的时候就从里面挑拣一双最干净的,傻子对“干净”的定义就是放在地上袜子不会立着。
  傻子犯起病来就要打人,前头有个老婆,刚结婚不到半年人就没了,说是病死的。
  闫宝娣是看过杂志的人,她不会嫁给大字不识的傻子。
  一个她知道多年却一直只字不提的秘密是到了该亮出来利用的时候了。
  村里有了传言,闫大柱的媳妇跟李木匠偷情多年,儿子都是李木匠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闫家开始天天传出打骂的声音。
  某天趁乱,闫宝娣偷了家里所有的钱跟同村一个姓高的混混跑了,用村里其他人的话叫私奔,有人说亲眼看见过闫宝娣和那个小混混滚苞米地,两人早就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