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人毫无所求地帮他。
  等他没用的时候,这些人也会像老道长一样把他果断抛弃。
  第95章 三泉观生活
  小柳时阴还是高估了自己,他从床上下来没站稳,整个人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面。许林宴心头一紧,连药也不顾直接上前抱住了他。
  药碗砸到地上碎成了两半,但是许林宴没有在意,反而急切地问小柳时阴:“你没事吧?”
  小柳时阴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他推开了许林宴,自己靠在了床边,白着一张小脸道:“我没事。”
  许林宴就是帮他包扎伤口的人,对他的伤势最为了解。他有些生气地道:“怎么可能没事。你当时伤得非常严重,差一点命都没了。现在好不容易稳住了伤情,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地养伤,不该急着走。”
  许林宴看着他胸前晕开的血迹,眉头都快皱在了一块。
  “你的伤口恐怕又裂开了。你快躺回床上,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小柳时阴完全不听许林宴的话,不仅没回到床上躺着还再次直起了身,想要离开。许林宴越看他这样越生气,又不想把气发泄在小柳时阴的身上。他直接甩出了几道符,把小柳时阴那好动的胳膊和腿都给绑到了一块。
  小柳时阴看着这一幕,落到许林宴身上的眼刀子足以杀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总喜欢把人绑起来。”
  三年前的时候是这样,三年后也是这样!捆着他是什么爱好吗?小柳时阴都快要气死了。
  “总?”
  许林宴提取到了关键的信息。
  他这一招除了对孟图用过外,并没有对谁使用过。不对,许林宴突然想起来,曾经他的确对一个陌生小孩用过这一招。
  许林宴看着歪倒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小柳时阴,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片刻后一道精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许林宴微微睁大了双眼,诧异地道:“你是三年前那个想偷我钱的小孩?!”
  小柳时阴听到“偷钱”这两字眼,脸色黑了黑。
  许林宴一看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知道小柳时阴就是之前那个小孩后,许林宴的表情认真了许多:“你怎么会在外面到处乱跑,长平县的县令没给你找到家里人吗?就算没找到你的父母,你现在也应该呆在育安堂才对。”
  怎么反而还跟着一个老神棍在外面骗吃骗喝的,难道这小孩从育安堂跑了出来?
  似乎猜到了此时的许林宴在想什么,小柳时阴憎恨地看着他,语带厌恶地道:“育安堂?我的确被送到了那里,不过那里的人觉得我快死了,嫌晦气,当天半夜就把我丢到了乱葬岗中去。”
  “我能活下来,真是拜了老天爷的恩赐。”
  许林宴怔了怔。乱葬岗那是什么地方一个六岁的孩子被扔到那所遭受的经历,可怕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也是这时候,许林宴才想起了他给小柳时阴包扎伤口时,看到的他身体上纵横遍野的旧伤。
  当时在场的人看到这具小小的身板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都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许林宴开始以为是周道长打的他,可是现在听了小柳时阴的话,转念一想,他好像重新找到了答案。
  这些伤痕已经有几个年头,再配上他被扔到乱葬岗的经历,是不是说明在这之后,面前的小孩遭遇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他把人交到长平县县令手上才导致出来的结果。
  想到这里,许林宴的心里充满了惭愧之意。
  小柳时阴挑了挑眉,有些嘲讽地道:“你现在这个表情是在愧疚吗?现在才愧疚,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小柳时阴其实想坏心地把自己这三年来遭遇过的事情都一一讲给许林宴听,然后狠狠地戳他心巴,勾起他更多的愧怍和内疚。这人看着就是心肠软善的人,听了这些肯定会很难受。而别人不好受,小柳时阴就越高兴。
  然而小柳时阴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决定。这样做的确很爽,但却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感。何况小柳时阴也不想把自己的经历掏出来讲,仿佛想让人可怜他一样,逊爆了。
  小柳时阴不说,却依旧没挡住许林宴对他源源不断升腾起的惭愧和怜惜。
  “抱歉。”一向沉稳成熟的许林宴有些无措,“我不知道会这样。”
  小柳时阴凉凉地看着他:“现在说抱歉,还有什么用?”
  “我累了,想要休息。”
  被绑着不能动弹,小柳时阴也就暂时放弃了离开的念头。但他也的确是不想再见到许林宴,说完这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许林宴手指动了动,最后只是安静地替他换了药,解了他身上的符纸,然后捡走了碎在地上的碗片,一句话没说就出了房间。
  正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吃着苞米的孟图见许林宴出来后表情不太对,歪头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了?”
  许林宴摇了摇头道:“没事,你继续吃你的苞米吧。”走出了两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对孟图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孟图眨了眨眼,应道:“哦。”
  等人走后,孟图才挠了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自言自语道,“师兄这是要上哪去,今天好像也没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