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婉棠觉得梁太医今日着实倒霉,心中不落忍,上前接过药箱,说:“梁太医,我给你洒些药粉,先给你包扎手吧。”
  梁太医缓和了一下脸色,道:“我自己可以,你帮我打打下手吧。”
  林婉棠拿出梁太医要的瓷瓶,拧开盖子,倒出药粉撒在梁太医手上的伤处,又将白布剪成长条的形状,递给梁太医,他单手给自己包扎起来。
  林婉棠趁机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也是,孩子受伤了,你们不说哄孩子,给孩子止血,还在这里争吵摔东西,好好的孩子都能被你们吓傻了。”
  “梁太医本是医者仁心,过来给孩子看伤。你们砸伤梁太医,不赶紧道歉,还让梁太医给你们劝架,你们还刺伤了梁太医。梁太医平素都给皇上看病,你们伤了他,耽误太医给皇上调理身子,你们吃罪得起吗?!”
  梁太医苦笑着摇头,单手将布带打了个结。林婉棠用清洗过的剪刀将布带剪断。
  梁太医转过身,看向床上的薛汝成。
  薛汝成此时已经不哭了,但神情呆呆的。
  薛景和忙上前作揖:“梁太医,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请您先帮小儿看看吧,他的额头磕在了花池边上,会不会有大碍?”
  梁太医上前查看了一番,说:“先处理外伤吧。至于有没有伤到脑子里头,得观察上几日再说。”
  郑玉莲讪讪地说:“应该不会有内伤,小孩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杨氏与薛景和异口同声道:“闭嘴!”
  郑玉莲直觉得自己心口疼!
  梁太医处置过薛汝成的外伤,搬了一个绣墩过来,坐在床边,伸出食指,问薛汝成:“小公子,你看看这是几个手指?”
  薛汝成呆愣愣的看着梁太医的手指,一言不发。
  梁太医换了种方式,掏出一块糖,亲和地笑着,问:“小公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把糖给你。”
  薛汝成蜷在床上,依旧不说话。
  薛景和拍着大腿,朝郑玉莲骂道:“你个毒妇!完了,完了,汝成傻了!这……这该怎么办啊?!”
  梁太医瞪了薛景和一眼,薛景和如同鹅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顿时不敢再嚎叫了。
  梁太医又试探薛汝成几次,薛汝成都不肯给反应。
  梁太医站起身,收拾好药箱,出了门。杨氏与薛景和赶紧跟上,问:“梁太医,孩子还有希望治好吗?”
  梁太医叹口气,低声说:“小公子可能是摔到了脑子,也有可能是被你们吵架吓到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只是,你们不能再这么当着孩子的面儿吵架了。”
  说完,梁太医转身就走,薛景和羞赧地说:“梁太医,您的伤……”
  梁太医转身,苦笑道:“但愿接下来几日,皇上不会召我请平安脉。”
  薛景和:“……”
  等梁太医走远了,薛景和摊着手,懊恼地说:“完了,完了,这回丢人丢到皇上跟前了。”
  杨氏看向林婉棠,眼前一亮,说:“棠儿啊,要不然就让大郎说病情加重了,需要留梁太医在侯府住上几日。这样,等梁太医伤好了,再让他回御前当值。省得皇上问起来,咱们侯府没有脸面。”
  林婉棠心说,您好大的脸啊,和面的大盆子都装不下您的脸。
  面上,林婉棠淡淡地笑着:“母亲,您知道夫君的脾气,儿媳做不得他的主。要不,您亲自去跟夫君说?”
  杨氏讪讪的,不再搭腔。
  薛景和扭头看向郑玉莲,郑玉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害怕地后退两步,转过身匆忙跑进里间,“啪嗒”插好门闩。
  然后,郑玉莲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她顺着门板滑到了地上,泪落如雨。
  薛景和方才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郑玉莲害怕!她不是故意的,她嫁过来之后,为了讨好薛景和,她将薛汝成视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她没有故意要害薛汝成!
  郑玉莲真的害怕,如果薛汝成真的从此变傻了,薛景和会怎么对待她?郑玉莲不敢想……
  林婉棠转身看了看薛汝成,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没有亲娘在身边,又出了这样的事。但愿老天保佑这苦命的孩子。”
  薛景和的目光亮了一下。
  林婉棠则像没有看见一般,向杨氏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柳春娘前世害她至深,她今生不可能放过柳春娘。柳春娘在庄子里,由杨氏的人紧盯着,林婉棠反而不好动手。
  若是柳春娘回到侯府,清芬院热闹起来,林婉棠总能找到机会,将仇人踩在脚下。
  第28章 得亏他脸好看
  林婉棠回到瑾兰院的正堂,一边掀帘子一边迫不及待地说:“薛将军,你快给梁太医送一份厚礼……”
  林婉棠掀开内间的帘子,蓦然看见一个俊朗的公子哥正坐在床边。
  林婉棠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匆匆行了个礼,正想回避,就听那位公子哥笑着说:“是表嫂吧?我乃景睿外祖家的表弟,名叫詹语堂。”
  林婉棠笑道:“表弟吉祥。”
  詹语堂眨眨眼,扭头问薛景睿:“表哥,你与表嫂这是什么情趣?表嫂竟叫您薛将军?”
  薛景睿知道,因为自己那日说了放妻书的事儿,林婉棠背地里便称呼他为将军,只有在人前才唤他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