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娘朝着庆崇行了个礼,然后把殷父拉到一边,并告诉他庆崇的身份与来意。
殷父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妻子与孩子们,诚惶诚恐的对庆崇行大礼。
“草民殷巡携全家觐拜大王!”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未第一时间面见天颜便行礼,还请大王恕罪,饶恕殷巡全家一命。”
庆崇上前虚扶起殷父,语气间都有几分无奈。
“寡人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再者你又有何罪之有?”
“你不识得寡人,这不是你的错。”
“你为何如此惧怕?难不成是寡人长得凶神恶煞?”
殷父连连摇头否认,生怕庆崇误会了自己。
但还没等他说话,殷家二妹就脆生生的说道:“大王哥哥长得不凶!而且还好看得慌!比天上的神仙都好看!”
殷父连忙去捂二女儿的嘴,并找补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请王莫要见怪。”
庆崇并不生气,倒是爽朗的笑出了声,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殷十娘,转而朝殷家二妹问道:“那你说说,是大王哥哥好看,还是你大姐姐好看?”
殷十娘的脸红了红,没想到大王会当着家人的面如此调笑。
殷家二妹掰开阿爹的手,认真的看看殷十娘,继而又看看庆崇。
“都好看!大王哥哥像男神仙,大姐姐像女神仙!”
庆崇忍俊不禁,然后抬手取下腰间的祥云挂坠,毫不犹豫的塞进殷家二妹的手中。
“说得好!这个就当是寡人赏你的!以后你凭着挂坠,便能随意向寡人许出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寡人都应下你。”
殷十娘心中一顿,连忙上前夺过挂坠,并双膝跪地呈至庆崇。
“山野儿女,实在不宜糟蹋了王室祥云,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庆崇居高临下的看着殷十娘,拉着胳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后,庆崇的语气还有几分无奈。
“山野儿女也是秧越的儿女,也是寡人的儿女,寡人只是赏赐一个小物件,你又何必如此?”
殷十娘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庆崇已经夺过挂坠,重新放回殷家二妹手中。
“既是如此……”殷十娘喃喃自语,然后看向殷家二妹,语气中略带责怪,“还不跪谢大王!”
殷家二妹听言正要跪下,但却被庆崇制止。
“寡人来此是为唤云,不是看你们一跪一拜的。”
“此乃栖云山,是你们的地盘。”
“在自己的地盘就该放松下来,何必这般紧绷。”
殷父听庆崇这么说,连忙表示道:“大王在此稍等片刻,草民马上去后山取来唤云。”
庆崇点点头,见殷父匆匆忙忙离开,他又看向殷母。
“听说你这有茶花饼子?”
殷母是个妇道人家,郎君在时便跟着郎君跪拜,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会儿郎君不在,庆崇却直接朝自己发问,着实把她吓得腿软了半截。
“寡人上山时只食了少许干粮,如今是腹中空空,着实想吃点带热气的。”
“若是可以,还劳烦婶子了。”
殷母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更是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乡野吃食拿出来。
若是眼前这位王食后不悦,一个怪罪……那该如何是好……
见状,殷十娘缓缓道:“王请稍候,十娘这就去拿。”
不等片刻,殷十娘便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茶花饼子走出来。
“茶花饼子上不得台面,比不得王平日里的吃食,承蒙王不嫌弃。”
茶花饼子是用干茶花与糙面揉和在一起烙制而成,虽其貌不扬,但却香甜果腹。
在这山野之间,坐在农舍小院中,品尝着最简单的美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多久,殷父便用简陋的花盆装着唤云,风尘仆仆的回到院中。
“这是栖云山所有的唤云,一共八株,虽数量不多,但四季开花香气宜人。”
“即使在栖云山这种环境恶劣之地,唤云的长势都是极好,更别说是到王宫之中了。”
“若是能博得王后一展欢颜,那便是唤云的福气了。”
殷父不舍看着花盆中的唤云,最后还是将其尽数奉上……
庆崇示意殷父把花盆放在桌子上,殷父照做后,又听庆崇缓缓说道……
“不仅唤云。”
“寡人还要向你讨要一心中之爱。”
“不知你意下如何……”
殷父看着庆崇,不知他所言何意,“王所说的是?”
只见庆崇微微一笑,语气坚定的回道……
“你的女儿。”
“殷十娘。”
第684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翌日。
殷十娘与庆崇一同坐上了回秧越主城的马车。
见殷十娘不舍的望着栖云山,庆崇安慰道:“唤云虽说好养,但猛地换个地方,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
“再者,车途三日,难免不会出差错。”
“十娘只是沿途护送唤云,并在王宫中小住数月,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何还如此伤怀?”
殷十娘虽说是乡野女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但她不仅有一副好容颜,更是有一颗通透的七窍玲珑心。
“阿爹亲手培育出唤云,在培育过程中更是与唤云一同睡在黄土之上。”
“唤云虽说好养,但在培育过程中却是不可出半点纰漏。”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唤云才种植出寥寥几株的原因。”
“比起十娘来说,阿爹更适合做这所谓的护送人,亦是更适合做王宫之中的育花之人。”
“王为何要选择十娘,十娘心中也有了定数。”
殷十娘苦笑一声,略有无力的看向庆崇……
“十娘……”
“还能回来吗?”
庆崇没想到殷十娘会把自己那些隐晦的想法都说出来,见她如此伤感,庆崇心中说不出的异样滋味。
“世间女人无一不想成为王的女人,为何十娘不想?”
“若是寡人说第一眼见十娘便倾心,十娘是否会相信?”
庆崇目光灼灼的看着殷十娘,但殷十娘并未与小女子一般娇羞,而是不卑不亢的看向庆崇。
“王愿千里迢迢为王后寻唤云,想必是与王后感情极佳。”
“十娘不愿与人共享郎君,十娘不求荣华富贵穿金戴银,只求与一人终老白头,即使食不果腹居于烂窑,十娘都甘之如饴。”
“但十娘要的,王给不了。”
“十娘愿意跟随王离开,是因为不想家人受牵连,但绝不是想成为王的女人,被困在那金砖玉墙的王宫之中。”
庆崇与殷十娘四目相对,在她那如清泉般的双眼中,庆崇清楚的看到了倔强与决绝。
殷十娘依然是那身打着补丁的粗布长裙,但在庆崇眼中,却胜过万万千千的娘子。
“若是寡人说……寡人与崔后并无感情,十娘可愿相信?”
庆崇苦涩的看着殷十娘,眸色微暗,说起了那些王室秘辛……
当年,庆崇年仅十岁便登上了王位,成为秧越之王。
在他十三岁那年,兵马元帅崔羿为了稳固自己本就如日中天的地位,联合大臣举荐崔氏为后。
庆崇当时羽翼未满,无法独立掌控朝政,只能被以崔羿为首的文臣武将推着做决定。
崔氏册封典礼之后,手握兵权的崔羿也给予了庆崇回报。
他所向披靡无人能挡,王宫之内屡屡传来捷报。
这让当时还是少年秧越王的庆崇,对他更加忌惮和依赖。
为了稳固崔羿,庆崇在王宫中对崔氏宠爱有加。
简直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珍贵的东西都赐于她。
崔羿对此满意至极,也在前线战斗更为卖力。
然而,随着庆崇年龄的增长,崔羿越发独大。
不论是哪个君王,都不愿臣子功高盖主,尤其还是崔羿此等手握兵权之人。
庆崇不愿再放任崔羿的狼子野心,试图摆脱对他的依赖。
他与忠臣设计收回崔羿的兵权,并亲自率领大军御驾亲征。
原本动荡的秧越逐渐恢复正常,崔羿失权、臣子归心、百姓高呼万岁。
几次胜仗后,崔羿的光芒也被君王掩盖,庆崇也因此成为众人心中无可挑剔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