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翎抬起头,再也忍不住从一开始就憋在眼中的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说:“师傅,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于修叹了口气:“师傅不是好人,这辈子造孽太多,师傅一开始收养你们就没安好心,想拿你们来喂恶鬼……如今这个结局,师傅也认了。”
“不是的……”楚翎的泪水不断滑落,他扑进于修怀里,颤声道:“不是的……不是的……”
对于我们而言,整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看似平稳地生活着。
于修自知命不久矣,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里,依旧坚持制作一些小手工摆摊,为的是替双胞胎多积攒一些积蓄。
楚翎则是变了,他时不时会试图避开楚逸去和于修身边的厉鬼们聊天,然而厉鬼们只是嘲笑他,并不想搭理他。
于修死的那天,仙盟的人也来了,他们没打算放过双胞胎,因为鬼修的弟子也是危险的。
仙盟的处事方法一向如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隔壁刘叔早早将这两个孩子接走,可凡人又怎能斗得过修仙之人,他们最终还是找上了门。
楚翎和楚逸不想连累刘叔,于是他们跑啊跑,直到被仙盟的人团团围住。
“当时我们被围住,仙盟的人本来想杀了我们,但我哥哥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紧接着,仙盟的人也消失了,那片地方只剩下我一个人。”楚翎回忆着。
“消失?”归鹤抹着眼泪,他听得很认真。
“嗯,消失,我哥哥不见了,仙盟的人也不见了。”
“这就是楚翎和楚逸的故事,一个有点悲伤、有点好笑、有点恐怖的故事。”楚翎拍了拍手道。
秦乐游沉默一瞬,他坐在楚翎身边,搂住了楚翎的肩膀。
“兄弟,我早就释怀啦,不过你真好,小楚翎爱你哦~”楚翎接受了这个拥抱。
“所以你到底是楚翎,还是楚逸?”归鹤问道。
“我抛弃了楚逸的身份,选择成为楚翎活下去,所以我是楚翎。”
完全相同的长相、完全相同的名字、完全相同的性格。
代替楚翎活下去,这就是楚逸的选择。
江倚年顿时懂了,刘叔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老汉。
那个老汉知道双胞胎中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但却不敢告诉他们,因为他们也是修仙者。
对于老汉来说,修仙者就是一群可怕的杀手,他当然会隐瞒双胞胎中有人活着的事实。
楚逸就这么稀里糊涂活了下来,最后他选择成为楚翎,改掉了自己的名字,抛却了原本阴沉的性格,拜入了青峦宗。
“之后我替哥哥修了一座空坟,就离开了这个镇子。”
归鹤还在抹眼泪,他指了指傀儡楚逸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楚翎把傀儡楚逸拉了过来,操控他朝归鹤招了招手:“就是一具木头傀儡哦,没有你想象的那些恐怖故事哦~”
“你恨仙盟吗?”江倚年问道。
“恨。”楚翎道:“一开始,我来到青峦宗就是想学成一身本领之后去杀光仙盟的人,但是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了,我觉得,师傅和哥哥都不愿看见我这样下去,他们想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正如同神塔会满足许愿之人的愿望,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这就是人世间的规则。
归鹤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假如……我说假如哈,要是你哥哥的魂魄还未投胎,我说不定有办法能替你把他找回来。”
“但你不要太期待哦,我打不了包票,要是你哥哥真的变成鬼在游荡,那才能有机会找回来。”归鹤抠了抠头,他现在很内疚,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做的很不对,他不应该把楚翎的烧饼推到地上。
“真的吗!?”楚翎大声道。
楚翎的眼神都亮了,他眨了眨星星眼,无比崇拜地看着归鹤道:“天哪,这是真的吗!小楚翎简直想以身相许!归鹤哥哥!”
归鹤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江倚年也没比他好多少,他浑身汗毛都要竖起了。
“你还会招魂?”江倚年凉凉地看向归鹤。
“我们寒霜派虽然是音修门派,但是门派弟子们除了弹琴什么都会!”归鹤很自豪。
江倚年越来越觉得寒霜派像个精神病院,也不知道是寒霜派的人都不太正常,还是只有静流跟归鹤不正常。
就在几人停留原地之际,神塔上方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这道光芒犹如流星划破夜空,直冲云霄,直上九天。
“不好,神塔内储存的魂魄太多了!”归鹤站起身喊道。
与此同时,远处爆发出一阵浓烈至极的鬼气,那鬼气如同滚滚黑烟般升腾而起,遮天蔽日,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这股鬼气萦绕之处,正是那个频频闹鬼的住宅区。
居民被这突如其来的鬼气吓得惊慌失措,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生怕那恐怖的鬼气侵入,孩子们被吓得哭喊起来,吉喜镇如同人间炼狱。
楚翎望着那鬼气冲天的天空,他收起笑容道:“我得过去一趟,我担心刘叔。”
“我陪你一起去。”秦乐游也站起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江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