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锋差点没崩住,“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加深印象。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们一起吃饭吧,去餐厅,我请你。时间早的话我们还能看一场电影,都是以前的经典爱情片,保证你看完以后感悟深刻。但你必须把人皮面具摘了。你放心吧,我不是颜控,你只要比现在这副样子稍微好看一点点,我就能接受。对了,你的鞋还在我那里。”
“……”奚川说:“你很奇怪。”
申屠锋失笑,他把奚川往自己身前拽,他们的距离靠近了一些,“哪里奇怪?我这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面上谈笑风生,实则想看一看奚川后颈的腺体。申屠锋不太确定,但奚川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太淡了,不像正常被标记后的omega。
奚川被拽得踉跄一下,“你放开我。”
申屠锋没有放手,他看上去很不满意,“你每句话都不超过五个字,这太冷漠了。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共同语言。”
奚川很久没这么无言以对过了,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哦,五个字了。”
行政区的军队已经闯入,就在距离他们一墙之隔的院子里,随时可能搜捕过来。然而申屠锋不着急,奚川也不慌,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跟申屠锋对峙。
“所以呢?”奚川问。
“他们是来抓你的。”
奚川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抓到你之后,他们会把你送入实验室,然后把你扒皮拆骨。”
“我也知道。”
申屠锋笑了,手上的劲又收拢一些,“我需要保证你的基因数据不会出现在行政区的试验报告里——放松点,我们是同类。”
“我不相信你,”奚川试着转动手腕,那里的皮肤红透了,“你不友好。”
申屠锋问:“很疼吗?”
奚川点点头,他的目光一直很柔和,绯红的瞳色在日光下透亮得像琥珀。他太干净了,也太平静了,申屠锋试图在其中寻找关于他情绪的变化,但是没有,他甚至找不出任何敌意和算计。奚川看上去很真诚,也很柔软。
“如果我放开了你,”申屠锋问:“你还会杀我吗?”
“会。”
“那可真是——”申屠锋咧嘴一笑,他有些兴奋,放开了奚川的手腕,“太让我伤心了。”
奚川在重获自由后没有片刻犹豫,他手腕一转,手指灵巧活动,于是生锈的铁片在他指缝间翻转,眨眼,已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而后精准出击,依旧对准了申屠锋的喉咙。
申屠锋的喉结轻轻一滚,他笑得很开心,他似乎很享受。
锋利的铁片与颈部大动脉相差分毫,奚川堪堪停住了手,他听见院子里传来翻箱倒柜的粗暴动静,还有小孩儿惊恐的尖叫。奚川蹙着眉转头,他在考虑下一步行动的后果和性价比。
“啧,”申屠锋单指推开那只对准自己咽喉的手,“你没机会了。”
奚川没说什么,他也没回应申屠锋的话。
申屠锋往前走了两步,与奚川并排而立,他双手插兜,一副玩世不恭的冷漠模样,“看来比起我,你更想杀里面的人——需要我帮你吗?”
奚川偏头,微微扬起眼看申屠锋。他看得很认真,并且试图通过申屠锋的下半张脸,想象出他眼睛的轮廓,最后拼凑出整张脸的模样。
可是奚川失败了,他承认自己的想象力不是很丰富。
申屠锋却捕捉到了这道目光,带着清风徐徐的通透,没有任何别的目的,这让他舒服。
“想看看我长什么模样吗?想看就直说嘛,我可以给你看的,” 申屠锋偏头与奚川对视,他笑着说:“但是看过以后就不能再忘记了,我觉得你记性不好。”
奚川没有否认,他说嗯。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相互认识一下。这回是正经认识,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合得来,我们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申屠锋边说,边抬手要摘了脸上的墨镜,“我……”
他话音未落,搜捕的士兵终于发现端倪,并且迅速报告,“靠南房间窗户没锁,窗台发现成人脚印,有人从这里跑了!”
“追!”
随后军队的搜捕重点由破旧的房屋内转向弄堂小路,他们过来了。
申屠锋向前半步,将奚川当在身后,“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以一敌百不是很好的策略,你说对吧?”
没人回答申屠锋的话。
申屠锋直觉不对,他头皮炸了炸,骤然回头,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风的痕迹也没有。
奚川消失了,悄无声息地非常诡异。
申屠锋终于摘掉了来不及摘掉的墨镜,他的警戒心和防备心在此刻拔到最高处,另一只手却一直放在衣兜中,里面有把刀。他顺着岔路口的左边又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确实没有发现奚川的任何踪迹,连信息素的味道也没有。
这里的环境惨淡又萧瑟,小路两边是枯死的灌木丛,跟曼罗庄园里塑料制成的绿植不同,这些都是真的植物,可惜死光了。灌木丛把小路挤得几乎寸步难行,只要一脚踩下去,很难不发出响声。
申屠锋不信一个成年人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他肯定还在这里!
时间临近傍晚,太阳依旧晒得人烦躁。申屠锋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伸手,在灌木丛里折了一根枯枝下来,拢在掌心,指尖慢慢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