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铺子的老板问她要不要买?顾尘哪有钱买?她缩缩脖子,让出了橱窗的位置,用心、视觉、嗅觉记下了那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
  可能是看小孩儿太可怜,老板从后厨捡了半块坏掉的蛋糕送给顾尘。那一刻,在顾尘的眼里,老板简直就是天使一样的神仙!
  小顾尘捧着半块蛋糕,连着对老板说了好几声谢谢,转身跑向小旅店。她还记得要在养父母回来之前回到旅店,不然她会挨打。
  可她还是晚了,往回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医院回来的养父母。
  养母看见顾尘捧着半块蛋糕,以为她偷家里的钱去买蛋糕,当即就掉脸子给她看。养父捡自家老婆不高兴,抬手就给了顾尘一耳光,力气之下把顾尘手里的蛋糕都打飞了,不止如此,他还踩碎了那半块蛋糕。干净的蛋糕别踩扁还沾上了泥土,生活的光在那一瞬间彻底破灭!
  那不止是半块蛋糕,那是一个孩子对生活的期望。顾尘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没人安慰她,她越哭挨的打越重。
  第二天,养父带了个男人过来看她,那男人只是摇头,说这孩子太能哭,他老婆不喜欢爱哭的孩子。
  那人走后,养父又打了她一次,说她什么用都没有,都卖不上钱。当天起夜时,她偷听到养母和养父的对话,好像说什么:不能卖,还有顾三爷等等。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现在,她懂了,那对夫妻碍于顾三爷这层关系才没有把她卖掉。
  也是从那天开始顾尘知道她只不过是养父母收养的孩子,她要努力地干活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也是从那天开始,顾尘把那半块蛋糕的甜美味道封印在灵魂深处。
  直至有一天,她的情热期突然提前,在陌生的走廊里她再次嗅到了那股熟悉、充满希望、甜美得如同梦幻一般的味道,她凭借本能敲开了那扇门,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甜美的味道突然变得充满攻击性,甜腻腻地把她包裹、缠绕,让她无法脱身,有人似乎要把全世界的甜都塞1进她的身体里,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挤掉那些沉淀下来不肯离去的苦涩……
  倏地,顾尘睁开眼睛,是梦,也不是梦。
  她梦到了和季折风的第一次。她懊恼地甩甩头,想把乱七八糟的念想甩出脑子,无意中瞥见本该躺着季折风的地方空荡荡的。
  团团的小手儿还握着,只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取代了季折风的位置……真是个鸡贼。正这么想的顾尘忽地感觉到一束目光从背后刺来,她猛地侧头就对上站在自己床头盯着自己看的季折风。
  “喔!”吓死个人!顾尘倒吸一口气,差点被季折风吓死,她压着声音吼道,“你有病啊?”哪有人半夜不睡觉站别人床头盯着人看的?有本事明刀明枪,搞什么恐1怖,袭击?
  季折风歉然地抿了抿唇,张口却不是道歉而是问她,“你怎么知道那首儿歌的后半句?”
  “啊?”顾尘被问懵了,什么儿歌?什么后半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宝宝乖、乖宝宝、早早睡、长高高,长高高了能看见门前大石桥,后面还有半句你知道怎么唱吗?”季折风又问。她问得很急,似乎这是一件非常紧要的事。
  顾尘的脑子还不是很清楚,顺着季折风的话接了下去,“石桥下,做年糕的老婆婆和你躲猫猫。”“怎么了?这不就是普通的儿歌吗?”
  季折风震惊地张开嘴巴,旋即转身走到墙角从一堆毛绒玩具里挑了只猴子,又走回到床前,娴熟地用玩具猴子替代了被团团挟持的顾尘。
  可见是老油条了,怪不得团团半夜醒来看不见人就哭呢,合着就是这么坑娃的?
  顾尘:……
  换完人,季折风二话不说就把顾尘从床上拖下来,拽着她蹑手蹑脚地退出卧室。
  到了走廊上,顾尘的觉也彻底醒了,一把甩开季折风的手,“干嘛啊?”“现在几点了?让不让人睡觉?”
  季折风刚要开口,顾尘一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面色凝重地质问道,“你觉得我像猴子吗?你见过这么美的猴子吗?”
  闹了半天,这位居然在为替换掉她的玩偶是猴子而生气。凭什么季折风把自己变成兔子,她却要变成猴子?团团醒来后看见小姨妈变成猴子得有多恐怖啊?万一因为这件事,团团不再喜欢她可怎么办?
  季折风:……
  她叹了口气,柔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那儿歌的后半句?谁教给你的?”
  “啊~,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好好的儿歌,你为什么只唱一半?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儿歌后半句的?”顾尘就喜欢掌握主动权,季折风越是问,她越是不想说,这奇怪的逆反心理。
  季折风无奈,“你说梦话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为了确认,我就想等在床边,等你醒来再问一遍。”
  顾尘双眉一拧,那股子劲儿就上来了,“那是等吗?那是恐吓!那是威胁!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
  季折风知道这是顾尘的一贯态度。一开始,她以为这是顾尘故意在和她作对,故意刁难她,为了讨回曾经遭受的不公的态度。相处久了,季折风发觉这是顾尘的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她和团团特别像,只不过她的外表是个很强势的成年人,但内在是渴望安全感和被关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