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缇雅突然警惕起来,挪尔里希背起手,她的语气愈加缓慢:“我只是想起你之前和我说,每当你处于发热期的时候,你就会做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会出现,梦醒以后,你的发热期也会结束。”
  “顾缇雅,那个梦里的我是不是对你也……也做了那样的事,所以你才能安然度过发热期。因为你的生理问题被我解决了。”
  挪尔里希试探着问,顾缇雅没回答,但她的脸色却渐渐冷却下来。
  很安静,只能听见电子壁炉的烤火声音。
  这个住处到底位于哪里?它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吗,安静得什么都听不见,挪尔里希耳朵再灵也听不见室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那声音不断蛊惑挪尔里希继续散发信息素,最好让顾缇雅直接丧失行动能力。这样不就能完成纹身上的任务了吗?而且,也难道不也是你想做的吗?
  你对顾缇雅,也存在那样一份遐想,对吧。
  明明说出这话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挪尔里希却摇头无视它。
  有时候亲眼见证,道听途说都是学习的一种方式,那么阅读也是。在读过那本小说后,挪尔里希渐渐对爱情的敏锐度提高了,所以那声音才会冒出来,像是魔鬼一样引诱她犯罪。
  可挪尔里希却关注到了其他曾被自己忽略的事。
  就比如说,明明不需要自己保护,为什么拉缇雅愿意陪伴着自己。
  还有,为什么顾缇雅梦见的是自己。
  催眠之事,难道不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意外吗?
  挪尔里希走近,她抓住顾缇雅肩头,掌心发烫,无形的雨滴落在顾缇雅肌肤上。
  她们的距离在缩短,挪尔里希凑近那一刻,顾缇雅睫毛一颤,好像透过这场信息素之雨看见了梦里那个金发的女人。
  顾缇雅突然屏住呼吸。
  ——真的好近,近到她几乎能坠进挪尔里希的这对眼眸中。她有一对干净纯粹的眼眸,像太阳,一点点蒸发掉顾缇雅心里的黑暗,同时带来了高温,能让冰水瞬间沸腾起来。
  她要吻我?
  顾缇雅一时间竟无法动弹。
  然而挪尔里希却在咫尺间停下,慢慢开口问:
  “顾缇雅……不,拉缇雅。过去的你是不是对我——”
  话还未说完,顾缇雅突然抬起了手,下一刻挪尔里希就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景色变幻,身下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像躺在了床上,而眼前的天花板很是熟悉。
  挪尔里希眨眨眼,她躺在那好久都没有作声,因为在等着怦怦跳的心脏逐渐安静。
  在自家的小房间里,挪尔里希迟迟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今天这一整天摄入的酒精在这一刻全然上头,挪尔里希满脸通红,她突然坐起来,浑浑噩噩的大脑随着方才的开窍一点点刺激出过去的回忆。
  这回忆钻进了她今晚的梦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那也是某个喝醉的夜晚,大雪纷飞,索尔纳的危机已经解除,人们举办象征和平的祭典,烟花在空中绽放,人间一片喧嚣。热闹,也吵杂。
  魔女总是不适合出现在这样喧嚣的时候。
  她独自坐在角落,手指摩挲着黄铜啤酒杯的边沿,看着金发的挪尔里希在用木剑和别人比试。谁都喝得醉醺醺的,挪尔里希更是醉得连剑都挥不利索。但是每个人都很高兴,胜负也不再重要。
  无聊至极。烦。为什么非得坐在这,被人忌惮地盯着。
  没有意义。
  想走,想让这一切消音,或许这样还有意思点。
  拉缇雅这么想,目光却又不自觉看向万众瞩目的地方——挪尔里希赢了,她举起木剑,叉着腰,明明前些天还狼狈得几乎站不起来,现在却像一只骄傲的小狮子。
  拉缇雅往旁边一看,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在看着挪尔里希的人。
  ——她那些妻子们,无一不把视线聚集在挪尔里希身上。
  荒唐。
  魔女想。
  如果那人根本就不明白妻子的含义,那她们就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而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会成为她们的其中一员。今夜过后,我就会离开。
  拉缇雅已经做好了打算。
  “拉缇雅,你在想什么?”
  拉缇雅一惊,不知何时挪尔里希来到了跟前,她嘴唇上方还沾着点啤酒的白沫,脸颊红红的,眼睛倒是牢牢黏在拉缇雅身上。
  挪尔里希单膝跪下,把手放在拉缇雅的膝盖上,像一位虔诚的骑士。
  醉到这个程度的挪尔里希一般不记事,拉缇雅也就移开视线,直接说:“在想明早何时离开,或许今晚就走。”
  挪尔里希一听就挥起手臂抗议:“不——不要!不要嘛,拉缇雅,你为什么要走?”
  拉缇雅笑了下:“小挪,你看周围。”
  挪尔里希迷茫地看了一圈,发现她们四周就好像形成了一圈隐形的结界,无人敢踏入这里。
  “你看,无论我出现在哪,大家都很怕我,把我视作灾厄,是带来霉运的怪物。所以,没人希望我留在这里。”
  她轻轻说,好像不带一丝感情。
  挪尔里希并不惊讶,她知道拉缇雅是许多人忌讳的名字,有的地方甚至会有人用这个名字来吓唬小孩子。
  挪尔里希到底是喝醉了,她傻乎乎地笑了下说:“确实挺可怕的。你知道吗,有的大人还会用你的名字吓唬小孩,如果不听话就会被魔女抓走做成小人偶,在她的壁炉上排成一排,最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壁炉里窜起的火舌烧死……真的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