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元婴修士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不肯说一句话,沉默得像个会动的尸体,不像边关月,打架之前得放很多的嘴炮。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刘爹你上,我压阵。”奴真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说道。
  刘海粟提刀就上,想要找到攻杀之阵的薄弱点,结果因为筋疲力尽挨了好多下揍。
  而奴真再有天赋也无法同时将八个元婴修士带入幻阵中去,眼看着两人就要危在旦夕,边关月抽出浮光剑,正在蓄力一击,就听见一道宏大肃穆的声。
  “南无阿弥陀佛,小僧见过诸位施主。”
  一道身穿僧袍,捻着佛珠的僧人缓步而来,赤足走在地上,脚下步步生莲,每走一步,走过的路就会化作莲花然后散去。
  步履无声,一步步却好似走在人的心尖上。
  边关月眼睛顿时一亮,放声大喊,“七杀,给我狠狠地揍他们!把他们揍得杠上开花!”
  再次感谢楚滔,丰富了边关月骂人的词汇,让她发现这世上原来又那么精准的词语可以用来表达她的心情。
  七杀捻着佛珠对着边关月弯了弯腰,扶起刘海粟,光溜溜的脑袋在夜色里无比的明显,空洞的眼神看向一行元婴修士。
  他的名号一被边关月喊出来,对面的敌人就顿住了,防备畏惧地看着他,如临大敌。
  禅宗佛子,七杀!
  传言七杀由杀入佛道,一生只能杀七个人,这就是他的道,第一杀就是自己的父亲,普天之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就算是隔着大境界,他也杀得了。
  七个人杀完之后七杀是身死道消还是立地成佛,这就不得而知了。
  传闻只是传闻,佛子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毕竟修士一个境界一重天,哪有那么多越阶杀人的天才,总不能元婴期的七杀连渡劫期的大能都能杀了吧?
  只是传闻再离奇,也无法掩饰七杀对于西域大宗禅宗的重要性,佛子的位子已经一千多年都没有人顶上了,偏偏七杀断绝世俗以后就立马成了佛子,而且世人也不知晓七杀到底杀了几个人。
  边关月平生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以前在外面光顾着交朋友不好好修炼,要是美没那么多挚友,她现在说不定尸体都凉了。
  奴真也很激动,“七杀哥哥,他们堵路不让我们走,打他们!”
  她只见过七杀一次面,并不怎么熟络,但现下哪还管熟不熟的事情,得给这群趁人之危的王八蛋一个教训才行。
  发觉自己安全以后的边关月嘴又不老实了,超大声地哔哔赖赖,生怕对面的敌人听不见,“七杀,你是不能杀人,但不代表你不能将人重伤,还记得我以前咱们教你把人打得奄奄一息还不死的吗?给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演示一遍。”
  这就是她为什么有个禅宗朋友的原因——教禅宗佛子怎么把人打得半死而不是真死。
  在这方面边关月非常又发言权,毕竟没有比她更能惹事的人了,但出气和结成死仇还不一样,边关月不至于为了出口气都把人给打死,那就只能打个半死了。
  所以禅宗对于自家佛子交了个过于疏狂的朋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念经就是十年的佛子学点阴损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七杀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定定地看着对面和他同境界的敌人,明明都是元婴期,他给人的压迫感和非人感异常的强烈。
  不像是佛子,倒像是菩提行走人间的化身。
  对面的八个元婴修士愈发紧绷,就算搁着黑衣,也能看出来他们现在绝对不平静。
  边关月见状,继续施加压力,“修士总会遇到完不成的任务、杀不了的人,及时退去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命是自己的,可要是谁脑子不清明,被七杀佛子给失手误杀,那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奴真在一旁配合地冷笑连连,看向敌人的眼神天真又残忍。
  刘海粟也是,扛着大刀,眼神不善。
  她们这也算是狗仗人势……反正是死里逃生,翻身做主人了,现在不一定是谁倒霉呢。
  对面为首的元婴修士终于出声,是一种不男不女,嘶哑难听的声音,“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望边道友可以理解。”
  “佛子佛法高深,吾等不久,马上撤离。”
  说完,不做任何挣扎地转身就跑,生怕招了七杀的眼,惹他不耐烦。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事情,这里是西域,禅宗一家独大的地方,打了人家的佛子,真以为禅宗的老和尚只会吃斋念佛不会杀人啊?
  要怪就怪边关月交了那么多朋友吧。
  边关月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竖起大拇指,“该说不说,这个干脆利落放弃的劲头就不是那群面具杀手有的,估计是哪个想要捡漏的势力。”
  说着说着,她又自豪起来,“我可真是个香饽饽,是人是鬼都来咬一口。”
  七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口出狂言。
  奴真扶着刘海粟坐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她对七杀并不了解,只觉得七杀这个表情过于的空泛,近乎没有人类的感情,让人全身布满寒意。
  边关月倒是知道七杀这是在听她说话,也不知道禅宗怎么教的弟子,一百多岁的佛子了,心智还和八、九岁孩子差不多。
  不过知道归知道,看到七杀这张脸,就像看到沈璧君母鸡蹲在剑上一样,总觉得对自己眼睛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