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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床沿,缓缓闭上了眼睛。
  凝香看着她,年迈的人死去的一瞬间,腐臭的味道就散了出来。
  就像记忆中的外祖死去,也是这样,一吐气,一闭眼,人就没了,辉煌的一生落幕,门外站着的,有盼她死的,有盼她活的。
  她垂下眼睑,落下一行清泪,是对死亡的同情。
  凝香没有第一时间出去,目光落在了榻边的遗诏和玉玺前,她拿起遗诏,摊开一看,凝香松了一口气,如她所料,诏书空白一片。
  她拉开门的一瞬间,眼泪顺着面颊落下,肩膀微微弓下来,弯曲耸动着,她拿着遗诏和玉玺,哭的悲切真实。
  “太后……驾崩了……”她靠着门,身子剧烈颤抖着,哑着嗓子哭,阿初上前来扶住她。
  抬眸时,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内的,冷冽线条勾勒的秦肇。
  身姿挺拔贵气的男子目光冰冷,漆黑的眉目犹如冰川流动,墨色的龙袍笼罩着威严,他定身而立,冠冕上的旒珠遮住他的眉目,立于人群之内,却又在人之外。
  目光短暂的交汇,在她颤抖的瞳孔中,秦肇眉目冷冽的看着她的悲痛,身骨如杨柳一般轻飘飘的倒下来。
  太后死了,遗诏上写的是秦肇的名字,玉玺也回到了天子手中。
  她为他手写了遗诏。
  秦肇原以为她又要大病一场,提前叮嘱了御医,没曾想几日过去了,她生龙活虎的,还能上御花园走两圈。
  凝香的长兄得了圣旨,即刻进京上任大将军,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禁心中欢喜。
  “阿初,吩咐小厨房做一点莲子绿豆汤,本宫去看看陛下。”
  “娘娘,现在入秋了,已经不是吃莲子绿豆的季节了。”阿初觉得疑惑,依旧安排了下去。
  凝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
  凤辇直至崇德殿,初秋的季节参着几许寒意,李福见她来了,弓着腰,拂尘搭在臂弯间,伸手拖着她走下凤辇。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正在殿内办公。”他笑眯眯的,讨好着出声,“娘娘小心台阶。”
  “本宫带了些绿豆莲子来看陛下。”凝香走上台阶,在廊下换了木屐,“烦请公公通传一声。”
  “哎哟,娘娘说的那里话,不烦不烦,皇上正需要这降火的糖水呢,这段时皇上被那些大臣烦的口舌生疮,连粥都喝不下。”他弓着腰解释,推门进去禀报,木屐踩在地面,发出“呱嗒呱嗒”的脆响。
  凝香站在廊下,长廊被擦的十分光洁明亮,转角处摆着一盆松柏,枝干有力弯曲生长,翠绿的枝叶繁茂。
  “娘娘,外面冷,快些进来吧。”不到一会,也就是转瞬的功夫,李福就笑吟吟的走出来。
  她提着食盒走进殿内,龙涎香萦绕,窗户敞开着,秋风扫过时,桌上的纸张翕动,男人坐在案桌前,靠着华工精制的龙榻,敛眸休憩。
  “臣妾见过皇上。”她乖乖的问安,他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什么事?”他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眸中难掩疲惫。
  嗓音也是上火后的沙哑。
  “臣妾炖了莲子绿豆汤给皇上。”她讲食盒放在案桌的空处,秦肇直起身子,将奏折推到一旁。
  他未戴冠冕,旒珠下的眉目清晰起来,长发随意束起,却也难掩帝王之气,他接过瓷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勺子。
  “陛下劳心公务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李福方才同臣妾说您口中都生了热疮,叫太医瞧过了?”她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满桌的折子,心底有些震撼。
  “晨起吃过药。”他眉目未抬,她站在他身侧,身上淡淡的梅子香甜酸清爽,似有若无的传过来,扫了几分郁结之气。
  “过段日子你长兄进了京,你们一家人见一面。”他三两下喝完了糖水,将瓷碗搁在一旁。
  “谢皇上!”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语气轻快,勤快的将碗收进食盒里。
  秦肇抬眸看她,小姑娘咬着下唇偷笑,眉目弯弯的,被他抓了个正着之后,又忙乱的抿着嘴,脸色渐渐红起来。
  “不必偷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带着几分慵懒,提起毛笔在走着上批奏。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凝香就想离开,不打扰他办公。
  “陛下,那妾身先走了,不扰皇上办公。”
  见她要走,男人掀起眼皮,淡声道:“留下来陪陪朕。”
  他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半位置给她。
  “好。”凝香心情好,在殿内转悠起来,办公的殿内陈设精简,放了几个简单的书架,她看了一圈,抽出一本书,坐在他身侧,靠着椅沿看起来。
  梅子的香气在身侧坐下,秦肇看了她一眼,凝香脱了木屐,缩在榻上,两只白嫩小巧的脚丫子搭在一起,脚趾翘起来,勾着榻沿的软布玩。
  他的喉间莫名干涩,喝了一口茶水,敛了目光继续看折子。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娇软俏生的女子坐在身旁,总会叫人不得安神,秦肇有些后悔叫她留下来了,小腹一阵阵发热,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还记得少年时,最重欲的那会儿,每隔两日都要手淫一番,否则血气上头压根无法思考,那会她年纪又小,秦肇对她生不起那番心思,也对宫女不感兴趣。
  如今她长成,这些旖旎的心思竟会自己跑出来,分明前段日子,他都只当她是个半大孩子,毫无感觉。
  男人的劣根性在她面前一展无余,秦肇如今看着她,只能用下半身思考,上半身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