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翟氏并不是想给谁出头,但安夫人这样的做法,就有点儿把她当成傻子了。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也很快就得出这蛇是五步蛇,如果被咬中了,五步之内轻则一生被蛇毒所袭,重则直接毙命。
  “这,这畜生的胆子真的太大了,得亏了四少夫人,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安夫人朝夏忱忱点头以示谢意。
  “安夫人不必多礼,我也怕得紧。只是人命关天,季妹妹若是被蛇咬了,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夏忱忱说着便一脸同情地看了季益芳一眼。
  季益芳被夏忱忱看得又想起之前的那一幕,脸上顿时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颤抖着走到季益兰身,哭着说:“长姐,我差点,差点就死了。”
  季益兰轻轻拍了一下季益芳的手背,然后看向安夫人:“安夫人,我妹妹这回没事便是万幸,只是这个时节了,怎地还有这样的毒蛇出来?”
  “二少夫人,都是这些下人没有照管好。”安夫人说着,便大张旗鼓地说要减掉所有下人半年的月例银子,好叫她们知道厉害。
  险些就是一条命,居然罚一罚下人就想过去?
  季益兰一声冷笑,这安家是当土皇帝当习惯了,分不清轻重了不成。
  “四妹妹,都是安家下人的错,得亏你命好,否则被咬伤了,也怨不得别人。”季益兰声音淡淡的,但这意思却很是明白了。
  “我最怕这些蛇虫,还给了季妹妹一个香囊呢,按理,这蛇就算是过来,也不会奔着季妹妹去呀。”夏忱忱说完,对细叶说,“去把你家姑娘换下的衣裳拿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味道是蛇喜欢的。”
  第49章 恋蛇香
  夏忱忱的这个提议并没人反对,安夫人也觉得,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是季益芳自己把蛇引来的,那就与安家无关了。
  安夫人压根儿就没认为,这蛇是人为的。
  季益芳也没反对,如果自己身上的香真的能把蛇引来,那这辈子也不再用这个香了。
  衣裳很快就拿了过来,夏忱忱原想自己揭出实情,可她还没开口,那大夫便道:“这衣裳上有恋蛇香。”
  恋蛇香?这名字大家听都没听过。
  “我没有用这个香。”季益芳赶紧道。
  “我三妹妹最怕的就是蛇,怎么可能用这个香。”季益兰也道。
  “回贵人,老夫确实闻到了恋蛇香,这恋蛇香是东丹国而来,东丹国以蛇为尊,几乎家家都有。”那大夫也是有些性格的,将这香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
  能进知府家看诊,自然也不是庸医。
  而且这香既然来自西域,想必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这香是季益芳衣裳上有的吗?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的衣裳也不好让大夫拿到手上。
  “不如将大夫的眼睛蒙着,拿出几件衣裳来混着让他闻,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夏忱忱建议。
  众人沉默了一下,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婆子搜罗来好几件衣裳,摸着衣料也是能猜出身份的,因此也没让大夫过手,只是让婆子拿着衣裳,让他闻。
  大夫很快就闻出是季益芳换下的衣裳上面有恋蛇香,季益芳不禁面色发白。
  夏忱忱给季益芳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把身上新换的外衫脱下来,给大夫闻一下。
  这里除了蒙眼的大夫,并没有男子,因此季益芳毫不迟疑地脱下了外衫递给了那婆子。
  可是季益芳的外衫,大夫并没有闻到有恋蛇香。
  “按理,就算是熏香,衣裳也是一起熏的,为什么只有这件有呢?”夏忱忱喃喃道,但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那件,那件被泼了茶水,肯定是茶水里面掺了那个什么香。”季益芳连蛇字都不想提。
  这话一说出来,安夫人的脸色瞬间便白了。
  如果茶水里面掺了恋蛇香,那肯定就是人为的,而且跟安家脱不了干系。
  “给他闻闻。”翟氏开口道。
  果然,婆子将那衣裳不同的位置给大夫闻,竟只有泼了茶水的那一块有恋蛇香。
  事到如今,安夫人也没有别的法子,她想私下办都是不可能的。
  “去,把那个倒茶的丫鬟找过来。”安夫人冷着脸吩咐身边的婆子,并给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那婆子躬身离开,但大家并没有等到那个丫鬟,因为她死了。
  “死了?”安夫人大惊。
  “想来这事儿,并不是一条蛇那么简单了。”翟氏淡淡地说。
  “王妃,这件事情我们家一定会给王府一个交代。”安夫人朝着翟氏行了一个大礼。
  翟氏也知道,就算是要让安夫人拿出幕后之人,一时半刻的也不可能。
  再说了,这事儿针对的不是夏氏就是季家三姑娘,与翟氏的关系不大,她不可能因为这个真的与安家撕破脸。
  看安夫人的神色,她似乎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再说,翟氏也不想为着季益芳,或者夏忱忱与安家断交。
  “那我便信安夫人一次,等着你们的答案。”翟氏说着看了众人一眼,道,“走吧!”
  一行人又回到了宴席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唯独季益芳一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酒宴一散,永平王府的人便离开了安家。
  季益芳提出要和夏忱忱同一辆车,夏忱忱也没有反对。
  上车后,季益芳沉默了一会儿,直视着夏忱忱:“安家,究竟是什么人想害你?”
  “过几日就知道了。”夏忱忱回道。
  “过几日,为何?”季益芳不明白地问。
  “安家不管找到什么样的理由递到王府,但真正幕后干这件事的人,他们也不可能不,到时候看他们家谁出了事,就知道是谁。”夏忱忱说。
  “四嫂,我可是为了您才受了这样的惊吓。”季益芳的声音有些急切。
  “季三姑娘。”夏忱忱抿了一口茶,凉凉地说,“是你自己非要凑上的,如果是我,我受不了什么惊吓。”
  换而言之,是你自己活该!
  “四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季益芳没想到夏忱忱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季三姑娘,你冲我吹胡子瞪眼的没用,想进王府的人多着呢。”夏忱忱的这一席话让季益芳醒转过来。
  是啊,自己现在对付夏忱忱还早了些,一个不好,成了为别人做嫁衣。
  “是我口不择言,四嫂莫怪。”季益芳说着朝夏忱忱行了一礼,以示歉意,然后又问,“四嫂说想进王府的人很多?”
  “有我这样出身的主母,日子好过得很,谁不想呢?”夏忱忱冲着季益芳笑了一下,说,“哪里有屎臭,哪里就会有苍蝇扑过来,你看看有哪些突然出现的苍蝇便知道了。”
  苍蝇?裘雪娇?难道她也是为了四爷而来?
  直到马车到了永平王府,进了毓秀院,季益芳才回过神来,这苍蝇说得莫不是也有自己?
  “可恶。”季益芳捂着胸口道。
  这时季益兰也扶着腰走了过来,其实她还没显怀,只是怀相好,没受什么折腾。
  见季益芳脸色难看,季益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今日受的也是无妄之灾,幸好无事,便别多想了!”
  “长姐,我与那安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那安家人定是想对付姓夏的,原本那茶水是朝她泼过去的……”季益芳说到一半,想到夏忱忱前倨后恭的态度,不禁委屈得流出泪来。
  谁叫你那么傻,去替姓夏的挡了?季益兰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她就是故意把你推到前面来,而我们还不能不出这个头,要不然尚书府的脸面都没了。”季益兰叹了口气。
  “夏氏,居然那么多的心眼儿。”季益芳渐渐收了眼泪。
  “她可是商贾之女,遗传的都是心眼儿。”季益兰一声冷笑,“自打她进了王府,可是一点儿亏都没吃,还有人当她老实好欺呢。”
  第50章 真诚一点
  “她有心眼儿我不管,但为何要把我推在前面挡着。”季益芳说到这会儿,想起什么似地说,“她之前还给我一个香囊,说是怕有虫子,长姐,莫不是她早就知道有今日?”
  “她若早知道找个由头不去安家便是了,可这时节带着驱虫的香囊在身上,也确实奇怪。”季益兰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这会儿,韶光院也在说这事儿。
  “四少夫人,奴婢瞧着季四姑娘那脸色,只怕是把这事儿怨到您头上了。”珍珠提醒夏忱忱。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夏忱忱点头,又对翡翠道,“多盯着她点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不能等到人犯了我之后才知道。”
  “奴婢知道了,但奴婢就想不明白了,是她自己因着那点儿小心思要黏着您的,那茶水是她自己主动替您挡的,您还把香囊给她了呢,事后也替她做主了,她怎地还怪了您了呢?”翡翠直觉得季益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世上许多事情,各人都有各人自己的道理,除非你去问她,否则你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就算是你去问她,她的理由你也未必能够理解。”夏忱忱说道。
  翡翠噘了噘嘴,还是觉得季益芳的脑子有点问题,因此越发撒出银子,让人盯着她那边的动静了。
  安家第二天就送了赔礼上门,一部分抬到了季益兰那边,算是给季益芳的,一部分收到了公中的库里。
  “送了那么多,居然一根纱都没有进咱们韶光院,咱们四少夫人昨日也受了惊吓呢。”翡翠在珍珠面前嘀咕道。
  “四少夫人就没指望这个。”珍珠回道。
  “早知道这样,四少夫人还不如称病,在府里歇着呢。”翡翠觉得王府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珍珠目光闪了闪,她总觉得四少夫人真的早就知道,要不然好好地准备那个香囊干什么。
  作为夏忱忱的贴身丫鬟,珍珠知道夏忱忱没有随身携带驱虫香囊的习惯。
  可自己和翡翠整日跟着四少夫人,四少夫人知道了,自己和翡翠应该也知道啊。
  珍珠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多想了。
  当丫鬟的得想事儿,但也不太能想事儿,太有自己的主见。
  安家送来这么大的礼,自然府里的男子们也知道了。
  其实永平王头天就被翟氏告知了,但他知道自家人没什么伤害,安家又是一副自知有错的模样,觉得也没有再写信的必要。
  宋濯直接回了韶光院,问夏忱忱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忱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濯,便听到他说:“所以这件事情是针对你的?”
  夏忱忱点点头:“我觉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