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办法吗?”
  叶佳禾无力的笑了笑,望着他道:“像你和慕司沉这样有能力又有人脉的人,都没有办法把我爸爸救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景墨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的确,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办法了。
  他刚才,也只是想稳住叶佳禾而已。
  两人都在沉默着,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令人无端心慌。
  良久,陆景墨缓缓的说:“佳禾,其实,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知道,你爸爸撞了汪柔,犯了罪。是吗?”
  叶佳禾愣住,不可思议的望着他,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尽管陆景墨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开了口:“既然犯了罪,伤了人,是不是该认罪伏法?佳禾,我知道你心疼你爸爸,但是汪柔呢?她两条腿粉碎性骨折,哪怕恢复之后,也不可能再跳舞了。她这辈子的事业,就是舞蹈,但因为你爸爸的过错,她再也没有站在舞台上的可能了。”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堵在叶佳禾心口。
  所以,他还是心疼汪柔的。
  他也觉得,他爸爸该坐牢,一切,都是他爸爸罪有应得!
  陆景墨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便继续道:“你要知道,你爸爸当时朝汪柔撞过去的时候,是汪柔命大,才撞断了她的腿。如果当时她没有及时躲开,可能她的命,都没有了。”
  听着他口口声声为汪柔说话,叶佳禾是那么难受,却又无从辩驳。
  她清澈的眸底含着眼泪,摇了摇头,道:“是,我爸爸错了,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不论他做错了什么,他都是我爸爸,我都必须要救他。”
  陆景墨见她如此固执,语气冷了几分,问:“可是你有办法吗?你有办法对抗法律吗?”
  叶佳禾心如死灰,平静的开口:“慕律师说,只要求得汪柔的谅解,只要她撤诉,这件事就可以私了。我爸爸他……就不用坐牢了。陆景墨,我求你,帮帮我,好吗?”
  “我怎么帮?跟你离婚?”
  陆景墨突然站起身,脖子的青筋都暴露出来,冲她吼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你把我们的婚姻当做了什么?把我让给汪柔,做个顺水人情,用来交换你爸爸的自由?”
  叶佳禾失声痛哭,突然跪在他面前,恳求道:“拜托你,跟我离婚吧!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一开始,就该把这个位置让给汪柔,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陆景墨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低头望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离婚的女人。
  她也曾巧笑嫣然的在他怀里说爱他;她也曾费尽心力的织围巾温暖他;她也曾默默的爱着他,爱了那么多年。
  但是现在,她却亲口求他,跪下求他,让他跟她离婚。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那一个。
  陆景墨觉得自己的眼睛涨的发痛。
  冰冷的泪从他眼角滑下来,他仰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记得上一次哭,还是在母亲失踪之后,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陆景墨冷声开口,极力的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问:“你决定了吗?叶佳禾,你真的决定了吗?”
  叶佳禾紧紧闭上眼睛,却抑制不住失控的泪水。
  她重重的点点头,“是,我决定了!”
  陆景墨伸手将她拉起来,此时的他,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
  他隐藏的很好,没有让叶佳禾看到他刚才落下的那滴泪。
  陆景墨伸手,轻轻帮她擦着眼角的泪痕,柔声道:“佳禾,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温柔,却又像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心割的四分五裂,痛的无法呼吸。
  叶佳禾如鲠在喉,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来,“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陆景墨深深的望着她很久,眸光透着一丝冷硬和决绝。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道:“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既然断了,那就干净一点。不过,傻丫头,以后你可要擦亮眼睛,找一个满心只有你的人,千万不要再伤心了。”
  陆景墨从衣柜里,拿出她为他织的围巾,道:“过来,帮我戴上。”
  叶佳禾默默走过去,踮起脚尖,帮他将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心,剧烈的颤抖着,极致的痛着。
  陆景墨牵着她的手,低低的说:“走吧,再晚,民政局就下班了。”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
  他知道,叶佳禾有多么期待能将叶朝明救出来。
  他也舍不得她伤心。
  那么,就只有成全她。
  希望她能感受得到,他很爱她,真的很爱。
  这一路上,叶佳禾和陆景墨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甚至没有开车,就这么手牵着手,走了一小时。
  他们都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可是,每条路,都有一个终点。
  他们的终点,已经到了。
  ……
  离婚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叶佳禾望着手里的小红本,自嘲的笑了,“我一直以为离婚的本子是绿色的,没想到,也是红色的。”
  陆景墨深深的蹙起眉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