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加班吗?”
  天色渐晚,夕阳渐渐西斜,在方舟脚边拖下长长的影子。他发给瞿清的消息很多,但她的回复总是寥寥几个字。
  但这次,瞿清回的很快。
  “有酒会。”
  “几点结束?我可以去接你吗?”
  “九点多。”
  她没有回复自己第二个问题,但方舟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他退出那个聊天框,点开周钰的头像,编辑新的消息,问她的意见。
  周钰收到消息时,偷偷去观察瞿清的脸色。
  瞿清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两位化妆师围着她补妆,但她时不时会拿起手机,简短地回着什么消息。
  周钰斟酌了一会,还是决定给他积极的回复。
  方舟是除开付云泽之外,瞿清允许进入那套房子的第一个男人。小姐这两天心情不算太差,至少应该还在兴头上。
  “司机晚上会来接我们,你可以和司机一起过来。”
  “好,谢谢。”
  方舟勾起嘴角,手里拿着车钥匙,和改完的图稿,起身就要走。
  “啧,不留下来吃饭?”
  “不了,有点东西要回去准备一下。”
  赖教授摘下老花镜,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追到了之后,带过来给我看看,看谁这么倒霉,被你抓住了。”
  方舟忽然笑了一下,转头对上赖教授的眼睛,“会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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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瞿总,听说最近新药的进展很顺利,恭喜。”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主动走了过来,胸口的口袋里塞着一条黑金条纹的方巾,一双桃花眼反复打量着瞿清姣好的脸。
  “谢谢魏总,”瞿清向他举杯点头,笑得恰到好处。
  “城郊的人才培养中心开发区,确定好要找昊德来做?”
  瞿清挑眉,“魏总有什么建议吗?”
  魏平川举着手里的香槟杯,和她清脆地碰杯,“建工公司有很多,我只是觉得,昊德风头很盛,但愿他们是可靠的。”
  “毕竟,你知道,一个开发项目可能持续两年,但六百多天,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瞿清轻轻地笑,递给他一封信,银色的吊带长裙在水晶灯下闪耀出夺目的光。
  “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康和也选择,做些我们能做的。”
  魏平川满意地笑,接过那个小小的信封,毫不在意地摩挲着上面斑驳的血迹,眼神狠戾。
  昊德这家房产企业,发家太快,就算债务雪球越滚越大,但依旧嚣张跋扈,甚至敢从自己父亲手下的国有建工抢夺项目。
  送它一程,是他应该做的。
  “小瞿总不介意的话,过几天可以来我母亲的茶庄坐坐,她喜欢和年轻人交流。”
  魏平川伸出手,递出一张名片。
  瞿清了然一笑,接过了那张彩色的名片,钢笔留下的墨迹在指尖留下浅浅的黑印。
  “谢谢。”
  “替我向苗岚阿姨问好,”魏平川玩味地看着大厅内姗姗来迟的瞿深,暧昧的眼神流转到瞿清身上,转身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
  “清清,”瞿深穿着深蓝色的枪驳领礼服,头发打理地一丝不苟,此刻站在她身边,气质沉稳内敛。
  “大哥,”瞿清抬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刚刚见到了昊德的小陈总,他问我,你今天怎么没来?”
  女人笑了笑看向他,“我说你很快就到,待会就能见了。”
  “你快去吧,他在里间等你。”
  “一起去吧,”瞿深假装没听懂她话语里的回避,将她手里的香槟杯夺了下来,“病都没好全,别喝酒。”
  瞿清没接他递来的橙汁,微微侧身,“这个人才中心开发项目,毕竟是你和妈一起努力了一年多,才决定签下的。”
  “小陈总似乎也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刚好,康和其他的投资方也到了,我去那边看看。”
  瞿深看着她疏离冷淡的眉眼,嘴角却挂着精致完美的笑,拳头在身侧渐渐握紧,“清清,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大哥,”瞿清后退了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听妈说,最近曦悦总是生病,今天忙完之后早点回家,陪陪孩子。”
  “我先去忙了,”瞿清笑笑,干脆果断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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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酒会下来,瞿清作为小辈,即便身边有周钰挡酒,她也不得不多喝了好几杯,头晕目眩。
  “小姐,司机在外面,”周钰扶着脚步虚浮的女人,替她披上了风衣外套。
  “好,”瞿清皱眉点头。
  胃部又开始抽痛,越来越强的不适感增强了晕眩感,瞿清有些眼前发黑。
  “还好吗?”
  瞿清坐上车,才发现,方舟早已坐在后驾驶位上,腿上放着用来绘图的平板电脑,手里提着保温杯。
  顶着车内昏黄的灯光,瞿清眯了眯眼,闻着他身上的皂香,伸手轻抚他的耳垂。
  “方舟。”
  她的声音很哑,像一根羽毛,扫在方舟的心头。
  方舟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拧开保温杯的瓶盖,把醒酒汤喂到她嘴边。
  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烟草味,方舟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难受吗?”
  “还好,”热汤下肚,不适感被冲散了许多。
  “本来打算带你去个地方,但感觉你好像不太舒服,还是送你回家吧。”
  瞿清攥着口袋里那枚带着划痕的婚戒,他今早才不情不愿地交还给她。可她的右手,已经戴上了一枚全新的,用来掩人耳目的玫瑰金戒指。
  “去吧。”
  瞿清看着他认真的目光,舒适地蜷缩在他坚实的怀抱里。
  年轻男人的嘴角高高翘起,用力亲了一口她嫣红的唇,口红沾染上了他的嘴角。
  “好,但是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啰嗦。”
  瞿清低头,靠进他火热的颈窝,嘴上挑他的毛病,眼角却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