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你还得吃将近三十年。”安鹤一同情地看着他。
  “哎哟喂,我还得飞那么久!”穆向远叫了一嗓,“那你呢,啥时候能退休?”
  安鹤一想了想:“我们退了休还会返聘,干到八九十的老大夫挺多的。”
  “哎哟喂!”穆向远用力拍着安鹤一的大腿,疼得人差点叫出来。
  安鹤一握着穆向远的手腕把他的手丢回去:“股外侧皮神经都要被你拍醒了,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是被时间吓坏了嘛!咱俩都这么忙,这得要等到快入土了才能在一起好好待着吗?”穆向远揉着心口,心有余悸的样子。
  安鹤一不想他现在因为这个多想,抬抬手:“咱俩都有休假,不是说过了一起出去玩嘛。哪天凑凑你航班,你飞到哪儿我也跟着去,玩几天再回来。”
  “行,这事儿说了三四年了,就是没见你请假啊。”穆向远也哼哼。
  安鹤一理亏,闭嘴听穆向远念叨。耳边人叨叨着,他非但不烦反而更安心。
  过了会儿,安鹤一轻声问了个问题:“向远,你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更快乐?”
  “啊,谁们?”穆向远没反应过来。
  “你那些学员啊、机务朋友啊乘务啥的。”安鹤一因为问出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穆向远叹了一声:“这话说的,同事是同事,我当然跟你在一起更开心啊。”
  安鹤一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这话他信,但同时觉得穆向远可以拥有更多的快乐。
  明天上午穆向远还有航班,他选择适可而止,珍惜时间。一回家,他就要和安鹤一亲热,安鹤一揪住他的领带。
  “我明早要去夹绿豆。”安鹤一表情挺认真,“拿不了名次,护士长会骂完我再揍我的。”
  穆向远瞧着他松了手,这一松,他心里跟着一沉。
  安鹤一刚想张嘴说点什么,穆向远急吼吼地拉着他往卧室里走:“那你自己动,做到什么程度你说了算。”
  “我不碰你,保证不像以前一样把着你手腕。”穆向远信誓旦旦。
  可最后呢,安鹤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知道穆向远再一飞,又是连续的国际航班,不着家也不好联系,他也舍不得。
  于是第二天在医院露面的时候,安鹤一的手腕上有明显的一道红痕。没错,是让穆向远用领带绑的。
  绑的时候,穆向远还不安分地问安鹤一外科结应该怎么打,把安鹤一气得拿脚跟踹他。力度不大,主要表现一种气势。
  不用早起,他俩昨晚闹的有点晚,起床的时候,安鹤一窝在热乎乎的胸膛里,竟然又来了兴致。
  穆向远用头天安鹤一说的话回敬他:“怎么一把年纪了还热情如火啊?”
  安鹤一通红着脸,语不成调还不愿输了气势:“那你真是该庆幸自己保养得不错。”
  穆向远拉过薄被把两人都蒙在里面,黑洞洞的,灼热的呼吸让他俩更加情难自禁。
  现在呢,疼倒是不疼,也不妨碍安鹤一活动手指,就是很惹眼。
  在一个蚊子已经休息的季节,参加一个不得不露出手腕的比赛,这抹红,可就怎么看怎么暧昧了。
  不过安大夫坚持说自己是过敏了,并且没有穆向远在,他能做到脸不红只心扑通扑通跳。
  一场暴雨过后,同安天气不错。做航前会议时,穆向远语气轻快。他只要一说话,会议桌上十来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穆向远已经习惯了被注视,他露出和乘务员一样标准的职业笑,解释着航路天气:“途中会有不同程度的颠簸,注意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出发。”穆向远看了眼手表,率先起身。
  起飞前的准备工作一切顺利,穆向远核对着飞机的油量、重量和起飞速度时,机坪上出现了五六个穿着反光衣的人。
  此时此刻,这反光衣格外耀眼,快要闪瞎穆向远的眼睛了。副驾发出绝望的呼唤:“周姐,快关门,关门啊!”
  天朗气清的一天,他们碰上了局方检查。穆向远吸了口气,朝副驾点了点头:“加油啊,今天好好飞。”
  眼睁睁看着领导们上了他们的航班,驾驶舱里的舱门指示灯显示全都关闭,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嗯,好好飞。”穆向远又念叨一遍。
  坐在后面的观察员乐了:“机长,你也怕领导啊?”
  “怕啊,主要是怕这种神出鬼没的领导。”穆向远叹了口气,拿起耳机准备和机坪通话。
  观察员冷不丁又说了句:“好想拿气象雷达照他们。”
  “哎!那辐射那么大!”穆向远吓得耳机都掉了,“小小年纪,你怎么想着让人家断子绝孙呢。”
  说完穆向远还回过头瞪了观察员一眼,副驾憋着笑,转移话题:“机长,申请推出吧。”
  穆向远清了清嗓子,戴上耳机,调定频率:“地面你好,天程6562,机位132,已准备好,请求推出。”
  管制很快回话:“早上好,天程6562,可以推出,机头朝北。”
  穆向远招手和机务告别,继续和机坪管制员通话,引导着飞机一点点滑行上跑道。
  “冷静,该怎么飞怎么飞。”穆向远面色沉静,朝副驾点了点头。
  飞机加速滑行,达到速度后前轮抬起。穆向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副驾的操作和爬升数据,调定频率后继续和下一空域的管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