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安鹤一其他同事的联系方式,也没法侧面问问。想着安鹤一,他没睡踏实,早早爬起来打车回了家。
  拖着箱子刚走到楼下,安鹤一从门洞里走了出来。看见穆向远,他明显有些惊讶,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穆向远还穿着机长制服,肩章也好好别着,全须全尾地站着。
  “你怎么没回来啊?”安鹤一抬头看着穆向远的眼睛,手不自觉地拽住他大衣的袖口。
  “怕影响你睡觉,就睡公司了。”穆向远抬起手想摸摸安鹤一的脸,余光瞥见旁边有个大姨路过,只得收了手。
  安鹤一眼下发青,精神也不太好。他一宿没怎么睡着,想着那台手术,又想着穆向远。
  即使他知道穆向远已经妥善处理了这场事故,可他还是止不住地心口发紧。
  “你没睡好。”穆向远用的陈述句,没有疑问,“我送你去医院。”
  “不…”安鹤一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因为他看见穆向远眼睛里真切的心疼。
  路上,穆向远没主动问安鹤一昨天的事,他在等安鹤一开口。他现在已经坐这儿了,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安鹤一倾诉。
  可是安鹤一什么都没说,只问了航班的事。
  晨光里,安鹤一在医院门口下了车,穆向远望着他单薄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
  两天之后,穆向远再次启程。临走前,他拥着安鹤一,在他耳边说:“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在呢。”
  安鹤一倒是乖巧地点点头,还笑着亲了亲穆向远:“一路平安。”
  病人家属已经决定起诉,安鹤一没有意见,并表态无论如何赔偿他都没有异议。
  原本家属里还有想借机闹事的,可安鹤一坦荡的态度,倒让他们熄了火。
  吴主任很担心安鹤一的状态:“赔偿的问题,科室也会一同承担。整个手术我都复盘了,程序上没有问题。只是,只是结果…”
  “只是我太自信了。”安鹤一轻声说,“我发现了诊断有问题,还是盲目蛮干。”
  “神外医生是要胆大心细,我只做到了胆大,忽视了很多细节。”
  吴主任拍了拍安鹤一的肩膀:“医生整个工作生涯里,印象最深的一定是那些失败的案例。”
  “不要灰心,我相信你可以走出来,也会做得更好。”
  安鹤一也明白时间会抚平一切,只是自我疗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他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挣扎,只能在深夜偷偷舔舐伤口。
  直到过年,他都身心俱疲。
  吴主任给他调了班,让他回家休息去。
  他没去奶奶那儿,等到十一点多,飞完航班的穆向远带着风尘仆仆踩在新年钟声前回来了。
  “哎哟,自己喝上了?”穆向远换了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安鹤一倒了杯红酒递给穆向远,眼神里尽是水汽,很乖,又有点可怜。
  穆向远没接酒杯,只包住安鹤一的手,探过身去。这次他没问,直接吻了过去。
  “等我呢?”穆向远用指腹擦过安鹤一的下唇,没忍住又啄吻几下。
  安鹤一点头:“等你,等好久了。”
  穆向远定定地看着怀里人,新年钟声响起,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新年第一句“我爱你”。
  第20章
  和每年一样,穆向远的“我爱你”、红包和吻会一起到达。
  只是往年呢,时间上会早会晚,很难就是新年这一天。
  穆向远听说安鹤一年三十和初一不用上班,死乞白赖磨队长、调度和签派,终于磨到了年三十落地同安的好结果。
  暖光里,穆向远看着唇红齿白的爱人,拿过红酒,自己先喝了一口。
  醇厚的酒被渡给了安鹤一,安鹤一微微张着嘴,又在一片温热里闭上眼睛。
  新年的吻,是红酒味的,甜里带了点苦涩,很像安鹤一现在的心情。
  还好穆向远细细密密地吻着他,抚平了他心里的沟坎。吻从唇珠到唇角,滑过脸颊又到了眼睛,最后滚烫的气息停在他的耳畔。
  安鹤一听到穆向远无比温柔地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安鹤一迷迷瞪瞪地搂着穆向远的腰,摸着他宽厚的背。
  所以安鹤一在渐渐远去的意识里,也没有细细去想,这红酒的味道,也像极了他俩的爱情。
  跌在床上,安鹤一攀着穆向远的肩膀。不过他俩没做到最后,穆向远口手并用,爽得安鹤一双手发麻。
  “今天我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安鹤一给自己下了诊断。
  穆向远去漱了口,回来抱住安鹤一,微凉的唇印在他手心。
  “你怎么办?我帮你。”安鹤一朝下看了眼,唇角挂上浅浅的笑。
  “没事儿,你睡吧。”穆向远摸摸他的额头,“我看着你就行。”
  “嗯?”安鹤一没明白。
  穆向远亲他眼睛,在他受不住的时候,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
  过了会儿,安鹤一才明白过来。他僵直了身体,紧紧闭着双眼,听着身后人的轻喘和闷哼。
  穆向远根本没碰他,却让他浑身发麻发热。他仿佛感觉到那逡巡在身上的视线,灼热有形,让他躁动。
  这哪能睡着,安鹤一自暴自弃地躺平,又在最后一刻不再装睡,翻身压过穆向远,狠狠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