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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八章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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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赵括和万余将士们便是齐声大笑,笑得老马岭营垒内的秦军士卒一个个是羞得无地自容。但碍于方才武安君白起那严厉的军令,秦军士卒们竟是集体噤声,只是在心底暗骂赵军将士的猖狂,同时也免不了埋怨白起,埋怨着百战百战的老将,此番怎么如此得窝囊。
  老马岭山下,待畅快地大笑完后,上将军赵括便号令将士们归队。演了这么半晌的活剧,赵括觉得这会儿把老马岭上的白起也羞辱得差不多了,他交代了将士们稍后继续演出后,便率领着一班将领们骑上战马,返回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
  待步入大帐在那帅案后安顿下来,上将军赵括便命中军司马摊开了那硕大的羊皮地图,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四下里指点着。赵括的手指渐渐滑向了石长城背后、两大营垒之间的山道,最后便定在了那野王城的位置。
  只见赵括望着那手指下的野王城,便是露出了一丝冷笑:白起老匹夫,真以为本将是给你演戏玩吗?真以为本将昏了头中了你的奸计麻?
  上将军赵括敢于和白起玩这场心理战,那可是有资本的。
  一者,便是大将乐乘和彭屠军的两路近十万大军早已布下,那白起想让王陵和桓龁偷袭,断了赵军的粮道,堵上两座营垒之间的沟通,此时已经是失去了先机。再说还有猛虎营千夫长陈不群的两千人游击队,不时地骚扰。那王陵和桓龁能否顺利地进军还要另说呢。
  二者,便是赵括早在秦军要害之地——野王城,布下了一明一暗两道引线,单等着这引线什么时候点燃,便来一场震惊天下的大动静
  赵括的今天这场精彩表演,与白起大玩心理战的目的,其实也正是为了麻痹白起,从而为各路暗中的谋划做着掩护。
  “野王,野王——”末了,上将军赵括心下沉吟道“鲁云义兄,刘刚百夫长,就看你们二位的了,嗯——野王城,也该有消息来了吧”——
  就在赵括发动反攻第一战的当日,野王城一场惊天巨变,即将爆发。上将军赵括的两位心腹干才——鲁云、刘刚历经数月之暗中谋划,布在野王城的那杆明枪已经蓄势待刺,那支暗箭也已是箭在弦上。
  看似平静的野王城,依旧如往日一般模样。秦国各处郡县的粮草,正迅速地往野王运输囤积,那随身的军食,也快要置办停当,再过两日,便要转运到长平前线的秦军大营去了。
  此时的秦国官吏、秦军士卒们却不知这野王的地底下早已是滚烫的岩浆肆虐汹涌。野王表面看来风平浪静,若是一旦打开缺口,那蓄势多日的岩浆便会喷薄而出,其势不可挡也
  鲁氏商社野王分社,正是在一处豪奢的客栈中。那大商鲁云端坐在朱漆长案之后,缓缓地展开一方羊皮卷,神情庄重地细细读着那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密码。
  这方羊皮,正是潜伏在那韩王洞内的猛虎营百夫长刘刚遣人秘密送来。密书中的内容甚为简洁明了,那阿拉伯数字也仅有短短的两行而已。
  但就是这两行阿拉伯数字,却让鲁云足足凝视了一顿饭的功夫。仿佛此乃不世出的高人写下的天下大势谶语一般。
  “备战就绪,明晚举事”鲁云默默地心下沉吟着,那两道有着商贾常见的狡黠目光,登时变得凝重起来。望着那方羊皮,便如同大商巨贾陡然看到了一笔很是棘手的大财货一般模样。
  过了一会儿功夫,鲁云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他立马命人召来了几个精干机敏、身怀高强武艺的“伙计”便就着一份详备的地图,将举事的谋划又细细地交代了一番。
  所需车马、照身、凭信、猛火油、火药,均需再次一一确认,如何与猛虎营精锐将士接头,如何与秦军守卫士卒周旋,完事后又如何脱身,如此等等事无巨细。此事之铺排,鲁云将上将军赵括那“细节决定成败”之说,演绎得淋漓尽致。
  末了,那鲁云便是面色一沉,闷声喝道:“此事绝对不容有失,若是坏了上将军之大谋,我等虽万死,亦不能赎其罪哉”
  那般伙计们闻言,便是神情一肃。要知平日里这大商鲁云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无论对伙计,还是对客人,甚至对毫不相关的路人,那都是一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眯眯神态。这班“伙计”们甚少见鲁云如此疾言厉色。
  眼见鲁云目光中满是凝重之色,那些伙计们忙身子一挺,立正后便向着鲁云行了一个标准的御林军军礼:“千夫长旦请安心,我等虽死,也要完成此重任”
  “善鲁云且等着捷报便是了”那鲁云一语说完,竟然站起身来,对着那些伙计们便是郑重地躬身一礼。这富可敌国的大商,竟然对其伙计如此行礼,若是被外人看见,非要惊得闭过气去不可。
  那些伙计们纷纷向着鲁云拱了拱手,便一个个闪身离去。明晚便要举事,好在一应筹备已经就绪,但此时着手已是刻不容缓,将士们便迅速地兵发各路,开始铺排、备战去了。
  鲁云待那班伙计们走后,垂首望着眼前的羊皮地图,神色凝重地沉吟着:“上将军呀,括弟。此事虽千难万险,为兄往矣”心下沉吟着,鲁云的神色渐渐变得坚毅起来,那墨家士子舍生取义、死不旋踵的神情,便倏然浮现于面上。
  “兄长,您的兰陵美酒已经冰镇好,不知兄长眼下饮用否?”伴着这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那身着一袭麻黄纱裙的凌芬儿便婷婷袅袅款款地步了进来。
  听到凌芬儿的提醒,鲁云这才想起每日一饮的兰陵美酒还未来得及品尝这回事儿。鲁云奉赵括之名,扮作大商已有多年。当年崇尚节俭的墨家士子鲁云,不得不养成了许多奢靡的习气。这饮冰镇兰陵美酒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渐渐溽热起来,为了振奋精神鲁云便命人将泥封好的兰陵美酒,用绳索吊入深井之中用深井中清凉的水汽儿划掉美酒的烟火燥热,然后再行饮用。所谓冰镇之说,乃取其意而非取其形。
  鲁云忙忙抬起头望去,只见凌芬儿说话时,那俊俏的小脸儿上,那眉宇间依旧藏满了忧戚之色。
  “哦——芬儿义妹啊,快把美酒放这儿便可。”鲁云冲着凌芬儿粲然一笑,便对着酷似妹妹的凌芬儿言道。面对这身世可怜的凌芬儿,鲁云那种为人兄长之爱,便不知不觉地流露了出来。数日前,鲁云和着凌芬儿结成了兄妹,在潜意识里,鲁云着实把凌芬儿当做了亲妹子来看待。
  “兄长尝尝芬儿今日镇的可好,兄长可满意否?”回话时,那凌芬儿抱着酒坛行至鲁云案前,小手拍开泥封,便对准酒爵,哗哗哗满满地斟了一爵酒,又跪坐在鲁云对面,将那爵酒高高地举起。
  这凌芬儿虽然年幼,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与其实际年龄不相符的、似乎早已看透人世间冷暖寒凉的无奈。
  凌芬儿这种早熟的性儿,固然和天生有关,但更多的却是这一年多来连逢变故、家破人亡后的苦痛所致。只有那声音里颤巍巍的几丝怯意,才能让人醒觉,这不过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鲁云面色和悦地笑了笑,便端起酒爵啜饮了两口,随后便是咂着嘴,细细地品味起来。
  这战国第一美酒的醇香和冰镇后的清凉浸润着鲁云的舌尖,登时让他觉得精神一振,心头大为爽快。只见鲁云轻轻地放下酒爵,对凌芬儿昂声赞道:“好酒,好冰镇芬儿妹子真是好手艺”
  鲁云一语言罢,便瞧了一眼那面色依旧淡然的凌芬儿,禁不住心下便是一声长叹,原本了无牵挂的他,这些日子里又认了这个义妹,身上便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芬儿,为兄明日先送你去大梁可好?野王这边,为兄还有些事情要办。”鲁云轻声问道。此时,举事在即,野王已是艰危之地,鲁云想先送走这个妹子,好再放开手脚做事。
  听鲁云如此说法,那心思细密的凌芬儿顿时已经明白,自己的这位义兄,怕是要办一件凶险的事情。从这几日进进出出的伙计们那肃穆的神态中,凌芬儿便猜出了一二。
  但是那凌芬儿却倔强地扬起俊俏的笑脸,毅然决然地言道:“兄长身在何处,芬儿便伴在何处。”此时的凌芬儿,那潜意识里早已把鲁云当做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眼见这位兄长危难将至,这位倔强的凌芬儿神色越发地坚定起来,眼见兄长便是有大事,倔强的她有怎肯独自离开。
  “嗯那——”鲁云望着凌芬儿那倔强的摸样,便是展颜一笑。待浅笑数声后,便神色肃然地地言道:“芬儿原本来自徐县令府中,这有些牵绊。”
  “若是芬儿留在这野王,为兄心下时时牵挂,反而放不开手脚。暂时别离,他日依然可以相见。芬儿暂且安心在大梁呆上些时日便是了。”
  那凌芬儿甚为聪明,闻言后心下顿时明白了义兄所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与野王县令徐超有关,自己这从那苦海里逃出来的人,若是留在此处,还真的有些让兄长碍手碍脚。
  凌芬儿半晌默然无语,垂首沉思了一会儿,便无奈地缓声言道:“那芬儿便听义兄的安排便是,义兄自己小心些,若是义兄有难,芬儿也不愿独活了。”
  一语说完,那凌芬儿的俏脸上,便顿时浮现出几分落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