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你又没有回来,”杨晚在电话里说,“以后呢,你真打算再也不……”
“嗯,”金斯娇冷淡地截断她,“以后也不会回去。”
杨晚不死心:“是因为我,还是叔叔婶婶?”
这样的问题她问过很多次,分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得了失忆症一样固执。
而金斯娇恰好足够冷血:“因为你,也因为他们。”
她的身份和杨晚不一样,她不是杨则成的亲生女儿,不会为了那一声“阿爸”的虚无称呼就甘愿承受一切。
这点杨晚比谁都清楚,却从不肯承认,就像杨家人所说的,她也认为金斯娇只是进入娱乐圈后被金钱名声“带坏了”,比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与过错,她更愿意就这么在泥泞中沉没下去,因为在她眼里,金斯娇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杨晚深吸口气,“娇娇,你别这么说话,我们是亲人,你始终是要回来的。”
金斯娇觉得好笑:“那如果我永远不回去呢?”
“这只是你一时的想法,”杨晚道,“你总要长大的。”
金斯娇毫无感情地说:“那你呢,你长大了吗。”
“至少要比你成熟些。”
和杨晚吵架很没意思,车轱辘话来回没完没了地说,说的始终是她自己。
金斯娇烦了,说了句“要开机了”,连再见都没说,无情地挂断电话。
车里安安静静的,她忽然有点渴,想问崔恬有没有水,话到嘴边想起来崔恬不在车上,宽敞的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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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收工,回去路上崔恬说起余凌被训哭的事,猜测说:“余凌今天状态这么差,会不会是因为恋情传闻的事?”
金斯娇问什么事,崔恬开着车,轻声道:“这几天有小道消息说早年她还是新人的时候谈过恋爱。”
余凌进圈都二十多岁了,谈过恋爱不是很正常?
金斯娇想了想,问:“和女生?”
崔恬意外:“你怎么知道?”
金斯娇随便道:“猜的。”
崔恬:“是论坛的一份匿名投稿,没说名字,只说对方是个女明星,大学和她谈了一年,因为要进娱乐圈就分手了。后续是网友根据投稿人提到的学校和环境扒出来的,不过没有大面积传开也没闹上热搜,圈内现在都在关注这事儿。”
“余凌也算是女艺人里的新生代顶流,出道这么多年都没传过恋情,口碑一直不错,要因为这前途受损可就太不值当了。”
金斯娇“嗯”了声,“粉丝会脱粉?”
“粉丝不一定,”崔恬说,“但恐怕会丢了很多和大导演合作的机会。”
金斯娇明白她的意思了。
崔恬看了眼后视镜:“在想什么?”
在想雪年。金斯娇心道。
但开口说的是:“饿了。”
崔恬顿时笑开:“晚上没吃饱吧,先回去吧,我点了夜宵。”
金斯娇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车辆平稳地行驶,车内安安静静。
等到了下一个路口,红灯亮起,崔恬忽然想起什么,哎了声停下车,急忙道:“那个,娇娇,我刚才说的是余凌的事,你别多想啊。”
早在心里难受了八百个来回的金斯娇立马睁开眼:“什么?”
崔恬从后视镜一看她表情就在心里道了句果然,得亏补了这一句,不然有人晚上回去铁定得睡不着了。
“咳,”崔恬清嗓,“我就是看余凌在片场哭得那么伤心才想起来这件事,其实圈里也没那么在意取向问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高调公开……”
娱乐圈竞争虽然残酷,但偶尔也会有人情味儿,一般来说只要不跟季禾木似的主动作死,就不会被人上赶着针对。
金斯娇听完,缄默不语,崔恬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过了良久,金斯娇少见地低头叹了口气,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崔恬失语了。
半天,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扶着方向盘说:“其实也不难猜。”
一起拍电影,一起拍杂志,天天电话,联系不断,动动脑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雪年照顾你,那次在公司试镜后我打听了,你和小陆总没关系,雪年是路怀玉老师的学生,她是看在雪年的面子才关照你让你去话剧院上课。拍杂志的时候我也听苏榭提起过,valentine早前就邀请过雪年,但被工作室拒了,结果我用你的名字去谈合作那边立刻就回信同意……”
还有许许多多端倪,手机壁纸,微博互动……
老实说崔恬也疑惑过,雪年为什么会喜欢金斯娇,性格不合暂且不说,在一块儿话都没得聊,但相处久了崔恬发现,金斯娇是个极度纯粹的人。
在她身上没有年轻人的跳脱,也没有被现实敲打后的老练,仿佛她生来就是这样,没有成长的痕迹,未来也不会变化——当然,这只是看起来,当她喜欢上某个人时,就会剥下顽固的外壳,露出干净的内里,投入全部的自己,给予对方和她本心一样最为纯粹的感情。
换而言之,被金斯娇喜欢上,不用担心她移情别恋,也不用担心爱被消耗,无论何时何地,她始终会坚定不移地追随你,哪怕被分手抛弃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