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逃避了那么多次的表象下, 掩藏着更大野心。
雪年注意到她眼底的情绪, “不想说?”
她作势要把金毛玩偶放回去。
金斯娇叫住她。
顿了顿, 金斯娇从雪年中拿走玩偶,抱在怀里, 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雪年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游走。
酝酿片刻, 金斯娇揪紧金毛的耳朵, 像在泄愤,又像泄气, 惴惴地说:“因为太喜欢你了……”
雪年目光有短暂的停顿。
金斯娇果然学坏了。
“所以希望你能更喜欢我一点儿。”金斯娇道。
她太不擅长花言巧语, 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可爱和好笑。
情话分明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主动撩人的是她,不好意思的也是她,搞得雪年反过来自省了一秒,别是自己的错?
“怎么才算更喜欢你?”雪年忍笑着问,“只是昨晚没陪你一起睡而已, 这么介意?”
金斯娇刚找好借口, 被她一句话扰得方寸大乱,从脖到脸肉眼可见地蹿红,说话声音都大了, “不是为这个。”
“噢, 那就是为预告片不高兴了。”
雪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娃娃机离游乐园出口很远, 她们还能牵很长时间的一段路途。
两人的步伐不慌不忙。
金斯娇悄悄回握住雪年,苍白地嘀咕:“没有不高兴……”
只是有点小小的郁闷, 和自己较真而已。
雪年走在前头,背影好看得不像话,“没有的话午餐怎么不理我?”
“因为我坐得太远,中间有赵老师和方老师。”
“刚才来的路上也是?”
“……有镜头。”
雪年停了下,手上力气蓦地重了点儿,金斯娇被拉到她身侧,“你很害怕镜头?”
还没到害怕的地步,只是有顾虑。金斯娇一阵踌躇,说出她长久以来的担忧,“我们的关系被发现的话会影响到你。”
雪年直视着她:“影响到我什么?”
“事业,工作,生活……”
金斯娇在她的注视下声音渐渐变小:“不会吗?”
雪年笑了下,“你说呢。”
金斯娇心跳的有些厉害,“我,不清楚……”
难道雪年真的不在乎?
她看见雪年叹气,声音中掺着点笑意,但只是淡淡的,并不明显。
“我在乎的只有自己喜欢的人。”
说罢,雪年在她手心轻轻地挠了挠,“对我不要有顾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让喜欢成为负累,知道吗?”
金斯娇不禁握紧她的五指:“我不觉得喜欢是负累……”
喜欢上某个人究竟是好是坏,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从未有一刻怀疑。
但如果她的存在会影响到雪年的未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没有信心能一直藏好自己,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知道。”
喜欢某个人的心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掩盖的,演技再好也会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金斯娇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她的经验比雪年丰富得多,“喜欢不是负累,但是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负累……”
关于自己的事她能做到冷静无畏,但在和雪年相关的事上,她从来不是个勇者。
金斯娇眼中有挣扎,这是她第一次赤诚地爱一个人,她希望雪年能帮她找出个答案,只要能说服她就好,免得她一边陷于爱情的甜蜜一边又揪心惶惶,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
雪年想了想,轻轻把金斯娇拉到怀里,给了她一个很有安全感的拥抱。
雪年温声道:“如果我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没必要的顾虑,对你而言会不会太傲慢了些?”
“……”
金斯娇无声地回抱住她,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雪年拍拍她背,金斯娇身段清瘦,背脊如竹,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坚韧与清冷。
“说实话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八岁而已,就算不认识见了面也不用叫阿姨。”雪年在她耳边说了句俏皮话,“但我经历过的的确比你多得多,所以就算有些话你不爱听也不要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说这些,就当尊老爱幼,让一让我吧。”
雪年唤了她一声:“娇娇。”
金斯娇没来得及回应,便听见她低缓地说:“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天生就自由豁达,在二十岁的年纪我做得甚至不如你,顽固、傲慢,眼中装不下任何瑕疵,这一点至今也没变过,所以身边连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雪年浅浅:“只是一旦人经历过生死,声名利禄都变成身外之物。至少命悬一线的时候,从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电影也不是娱乐圈,而是我爱的人。”
“那一年我妹妹雪琅才刚成年,我们约好了要在冬天去阿尔卑斯山滑雪,那是我答应送她的成人礼物。在此之前,我的母亲曾经是个让秘书都心惊胆战的工作狂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的日子都在世界各地,在我出事后她立刻辞去职位把公司全权交给董事会,花了三年时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走出事故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