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他千万不能得罪。
  那天到最后,是以路母和路鸣野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路母拉着路鸣野走出办公室,低头瞥了眼旁边的程玉书,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随后等他靠近,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他两一起走出了体育馆。
  “妈”走出大门,路鸣野主动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路母,“你回去上班吧,我没事了。”
  “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到底还是不放心他脸上的伤。
  路鸣野可还惦记着程玉书今天刚领了零花钱,要请他去桃山广场吃好吃的,“我和玉书还有点其他的事,等会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是吗?”路母侧头看着程玉书,“你们要去哪?”
  被路母盯着,程玉书不自觉地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路鸣野看他害怕得都快成结巴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暗暗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似是埋怨,而后开口替他回答:“妈,你相信我,我们是真的有事,玉书他前几天说了要带我去其他地方加练的。”
  用训练当借口,路母无从考究,也就无法反驳,再加上现在有程玉书在场,她肯定也会不好意思再继续为难路鸣野,同样的,她也不放心路鸣野脸上的伤口不做任何处理,任其自由发展。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路鸣野手里,柔声叮嘱:“你记得去诊所看看你的脸,让医生先给你消个毒,然后再给你开点能吃的消肿药,至于其他的嘛……等你训练完了,我们回家再说。”
  有钱了,这下应该能吃个爽了。
  路鸣野兴奋地点着脑袋,全然没听进去他妈妈说了些什么。
  瞧见路母打车走了,程玉书深深地呼了口气,随即认真问路鸣野:“你明知道他们要打你,为什么不跑?又为什么不叫我?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没有李老师在,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家医院里躺着呢。”
  “不会的,李老师他肯定会过来的”路鸣野拿着钱得意地在他眼前晃晃、炫耀,毫无顾忌地说着,“而且,我是故意被罗章他们打的。”
  “故意?”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被打是故意的,程玉书皱着眉愣了片刻,理清思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一切都是你算好了的?”
  路鸣野笑着朝他挑起一边的眉,拉着他往广场走。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参赛名单?”
  “不全是”路鸣野摇头,对他实话实说:“毕竟我一开始得知教练的安排,只是觉得我自己很委屈,却并没有因此而讨厌谁,我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谁争,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今年不能和你一起去参加,我明年也肯定可以,只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怎么样呢,罗章他反倒开始恬不知耻地跑来招惹上我了,那既然他都三番五次地主动挑衅了,我能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吗?”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程玉书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听到他这么问,路鸣野停下来,撇嘴哼道。
  程玉书不知道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能理解路鸣野的委屈,也能理解他的反击,可他不能理解他为了报复别人而故意把自己弄伤,更何况在他看来,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参赛名单。他怎么能为了报复别人而伤害自己呢?
  “程玉书,这件事情我没有错。”没听见他的回答,路鸣野权当他是默认了,“就算罗章他没招惹我,我把事情闹大,让教练同意重新选拔,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那天没输,名单上本就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那既然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把它拱手让给其他人?”
  “你那天不是说你理解教练的选择吗?”
  “是啊,我是能理解,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无条件地接受”他往程玉书靠近了些,沉着脸,“我不争不抢,那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可罗章他都蹬鼻子上脸,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难道我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贴脸过去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吗?”
  “那你就可以心甘情愿地被他们按在地上打了,是吗?”程玉书伸手拦住他,把他往后推,“路鸣野,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你就可以完全不用去考虑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是吗?”
  路鸣野听懂了他话里暗藏的担忧,开口想要宽慰他几句话,却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他又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那群人疯了呢?如果他们今天打断了你的腿呢?如果他们用冰刀划伤了你呢?就为了那么一场比赛,毁掉你以后所有的生活,你觉得值得吗?”
  路鸣野心虚地舔了舔唇,小声回他:“我妈都没这么骂过我。”
  闻言,程玉书深呼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做太激进了,你作为一个短道速滑运动员,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我就是……”路鸣野想给自己找几个合适的理由。
  程玉书已经看出来他知错了,可还是忍不住对他说:“路鸣野,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将来想要做什么,你都不能够拿你的身体健康来当儿戏,知道吗?”
  “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你是跟着我开始学短道速滑的,要是你因为这个受了伤,我得被你妈妈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