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礼困惑到开始迷茫了:“我对你好吗?我哪里对你好了,你说我对鸡好,都比说我对你好合理吧?”
  岁凛偏过头去。
  “你就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池礼望着他,在小鸡仔的叽叽叽叽里,他的声音清泠地响起:“们?哪里有们,除了你还有谁?”
  岁凛没来得及说话,门口突兀地传来敲门声。
  是谢温汀叫司机送过来的花到了。
  谢温汀没有买玫瑰百合,他送给池礼的话,是一大捧麦穗的花束。
  他比一开始要懂池礼了。
  池礼从司机怀里把花束接了过来,他闻着土豆排骨的味道,听着小鸡仔的叫声,看着怀里的麦穗。
  他只站在那里,没动一下。
  岁凛凑过去,望着池礼怀里的麦穗花。
  他突然开口,却不是为了自己。
  岁凛:“你说,劳斯莱斯的星空顶,和麦田上方的星空顶,长得一样吗?”
  他意有所指,而池礼,茫然不觉。
  第34章 你要谁替代你呢?
  麦穗花很好。
  小鸡崽也很好。
  可是锅里的土豆排骨,如果不赶着去吃,它就会冷掉。后面即便热了一遍,味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鸡崽很好,可寝室不是养小鸡崽的地方。麦穗也很好,可池礼肚子饿了,总是要吃东西。
  池礼低头瞧着麦穗,心里却知道,土豆排骨最好。
  按常理来说,也不晓得谁会送麦穗谁会收麦穗,但谢温汀送这个给池礼,是因为他知道池礼的性格。
  送旁的花,玫瑰或是百合,都有些娇气,桔梗或是绣球,又带着陌生,好像那些都不是池礼。
  谢温汀从没给人送过麦穗,直到池礼这里。
  黄澄澄一大束,像是才从地里薅出来的,没有温室的感觉,只是像带着泥泞和雨水破土而出,就这么野蛮地被池礼捧在手里。
  池礼看着谢温汀送的花,摸了摸麦穗,手掌心扎扎绒绒的。
  它是很有生命力的金黄色,灿金亮橙的一捧,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是抱住了整个秋天。
  岁凛瞧着那一大捧麦穗,倒是觉得谢温汀起码算是送对了花。
  麦穗没有什么额外的暧昧意思,却又真的很适合池礼。池礼是学农的漂亮小孩,是土地里使劲生长出来的麦穗。
  太适合池礼了,尤其是捧着花束的池礼,被衬得格外漂亮。叫岁凛不高兴起来。
  岁凛一不高兴,就开始叽歪。
  他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会儿,去看池礼的脸,心底涌出一股子不甘心。
  岁凛像是开玩笑玩梗一样,突然学着剧里人物的台词,说了句:“可是皇阿玛他老了。”
  池礼一听,又茫然又无语,他后退半步,盯着岁凛:“你没事吧……”
  这是什么梗,对他说的话,难不成他是什么娘娘吗!
  岁凛很倔强,他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的理念是有事实支撑的:“谢温汀他老了,他比你大十岁呢,他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他说着说着自己还有点生气了。
  池礼摇头:“他是好朋友。”
  他喉结动了下,回身去看岁凛,把喉头的一点叹息呼出来,仔细又真诚地向着岁凛说话。
  池礼说:“岁凛,你不能因为你有点儿……像你之前说的,喜欢我,你就到处乱想。你不要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喜欢我。”
  池礼是很烦恼的。
  他从小到大遇见的明示暗示的喜欢,有些太多了。的确没人执拗地追着池礼跑,也没有人把一切摆在池礼的明面上。可那些示好足够他烦恼。
  他与旁人是不同的。
  他不觉得喜欢多么罕见珍惜,也不懂怎么面对心意。
  池礼那种躲避的漠然,对于岁凛来说,怎么读不出天真的残忍。
  岁凛昂着下巴,他想,可是事实就是很多人喜欢你。难道喜欢你的人还不够多吗?已经很多了。
  岁凛不服气:“什么朋友老叫你去他家?他家有会后空翻的小狗吗?”
  池礼老老实实地说:“狗倒是有一只,但不会后空翻。”
  谢温汀的狗就是不会后空翻,可也已经足够可爱了。
  池礼在麦穗花束里面翻了翻,发现了谢温汀放在里面的卡片。
  小小的,浅金色的一张卡片,上面颇有些搬弄是非似的写着——
  【远离叫你难过的人。】
  岁凛凑过去看见了:“瞧,他骗你。”
  他急忙要求池礼:“别听他的。”
  池礼不会听他的。
  他不理解,也不同意这个说法。
  池礼只是抱着花束,如实说:“我没难过。”
  他自己没难过,也觉得岁凛不会难过:“你没叫我难过。喜欢,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会有人难过呢?”
  岁凛愣愣地看他:“你好阳光啊。”
  可池礼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不答应就是明晃晃的拒绝,但十八岁的拒绝,轻描淡写到叫人不舍得放弃。
  总觉得再倔强一会儿,就有另外的结局。
  爱也没有那么深,喜欢也没有那么重,心动是真的,可低谷也不会落寞。
  不答应,也不急着难过,只是着急去瞧池礼的脸。
  要看着他别对旁人回应,要他悬在那里做孤零零的月亮,别被旁人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