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不舒服还不够?你还想着把大家都吃死啊!我的老天爷啊,你们唐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都是坏透了的东西!早就听说唐家人脏,原来不止脏了身子,连心都脏了!”
  眼看朱晓吵红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吐,唐锦翊忙道:“大哥先别急,这样吧,若我的菜真有问题,我退钱道歉接受惩罚自不必说,若我的菜没问题,你也道个歉别再冤枉我了!小本买卖不容易,禁不住折腾,我看大娘疼的厉害,赶紧先请大夫看看病吧。至于腹痛原因,大夫一看便知。”
  “请大夫?谁知道你跟大夫是不是一伙的。”朱晓满脸不耐烦,“诶,那位大哥,你怎么还敢吃呢?不怕吃死人啊?!赶紧走赶紧走!大家都别来吃了啊,吃死人了!!”
  朱晓赶走还坐着吃的人,扶着王氏做在凳上,手板一敲,大声道:“柱子!给我砸!”
  说罢,围上来一群小厮,人人举着棍子,上手就要砸。
  哪知棍子还没落下,却先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小厮们全停了手中动作,扭头来看。
  闷响不知是哪里发出的,就只见一位小娘子正提着裙子追在朱晓身后连连击打,而朱晓则是捂着头四处跳窜,不时爆发出几声嚎叫,狼狈极了。
  原以为是朱晓的相好抓了尖,细细一看,那风风火火的小娘子竟是灵儿!
  ......
  话说灵儿从楼中冲下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朱晓放狠话要砸摊子,心中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她径直走到朱晓身后,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托盘。
  “敢砸摊子!看姑奶奶我不先砸死你!”灵儿边追边骂,手中拎着的托盘就没闲下来,一下下都打在朱晓头上,她早就跟这小白脸置着气呢,正好新仇旧恨一块报。
  看热闹的自是看热闹,没人管没人拦,看着他俩你跑我追看得稀罕,有人竟搬着凳子嗑起了瓜子儿。
  .....
  大夫来时,朱晓已经被灵儿打蔫儿了,捂着满头大包不敢再出一声,王氏坐着喝了杯热奶,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大夫把行医箱放在凳上当桌,问了几句话后就开始号脉。
  此时周围安静无比,就连戏楼中的戏都到了中场歇息时间,不唱了。人们透过围栏探出头来,专等着大夫公布结果。
  那大夫正是刘文药铺的掌柜,一个为汴京城的几代人都看过病的白胡子老翁,在城中颇有威望。
  他一手号脉一手捋着胡须,不时看王氏一眼,皱着眉发出疑问的声音。
  “老头儿你说,我家主人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朱晓梗着脖子问,那眼中满是不服。灵儿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他猛地一窜,刚生出的气焰瞬间又灭了下去,嘟嘟囔囔挪到一边去了。
  “刘大夫,我大娘为何突然腹痛?”
  “这......啧——”
  大夫表情有些为难,唐锦翊小心问道:“可真是食物导致?”
  大夫摇摇头,看向王氏,仔细问道:“娘子近日是否身子倦怠、口中乏味?”
  王氏一经见好,立马恢复了那股嚣张气焰,打发道:“是又如何?我这会儿是吃了唐锦翊摊子上的东西才腹痛的,你还能号出别的问题来不成?”
  “娘子脉象很是奇怪,待老夫再细细想想。”大夫沉默片刻后,又问:“可有四十天没来月事了?”
  王氏一把推翻他的瓷枕,羞恼道:“你这老流氓,不好好看病,问我月事作何?”
  抬了手,不再让大夫触摸。
  细想一下,好像这月的月事迟了十来天都未来,虽然心虚,但一把年纪被问到月事,王氏不由脸红羞涩。
  满腔羞怒无处释放,只好把气撒在唐锦翊身上。
  她叉着胳膊教训道:“你找个江湖骗子就想糊弄我?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刚不勾引男人了,又做起这等坑害人的买卖,你不怕丢尽列祖列宗的脸,我还怕受了牵连呢!”说罢指着戏楼道:“我虽是妇道人家,但靠着供应戏楼小食也少不了你一口吃的,你现在立马给我收拾东西回家,不许再出来丢人现眼,否则,我跟戏楼知会一声,看他们还肯不肯让你在这占地儿出摊!”
  “我们卖干脆面的地儿就是被你的人占了,如今你又来抢,这是什么道理?翊哥儿早就不在你唐家住了,你让他回哪的家?”
  灵儿跟她对着嚷嚷,唐九也加入进来,绝不肯占了下风!
  唐锦翊当然也不惧她,辩驳道:“大娘一口一个翊儿勾搭男人,一口一个自己是妇道人家,那为何在爹爹走后,院中却多了许多打扮花俏的男子?我已搬出唐家大院一月有余,那,那些男人供谁使唤?又如何使唤?还请大娘说清楚,莫把什么脏事烂事都怪到翊儿头上。”
  别看唐锦翊这个人平日里一副温和有礼、不争不抢的样子,如今遇到了难事竟也不卑不亢,敢于跟人争论。
  有点意思。
  宋渊正摇着扇子看他们吵架,房中一位小娘子笑道:“哥哥听得比上学时听先生念书还仔细,是在为唐二郎忧心么?小心苏周哥哥生气不理你了。”
  “哼,他才不会~”
  闲谈间,外面的争吵又激烈了,不知怎的,争吵内容从原来的“吃坏肚子”变成了“戏楼老板”。
  王氏说:“家主跟戏楼的苏老板做了这么多年买卖,按年龄辈分,苏老板还得尊称家主一声伯伯,就算如今家主不在了,我也受得起他一声伯母,你说,我要是让他赶你走,他能不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