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轻舟明白过来之后,兀自傻笑了好一会儿,原来他知道,既没有反对,那他也是喜欢的吧。
  ——
  又下了一场雨之后,如火如荼的春耕开始了。
  几乎每一家都留有春地,短工不好找,孟小溪家里没有多余的劳动力,自己去顶上了,要不然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耕种。
  好在经过这么久的锻炼,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加上沈轻舟分给他的活儿相对轻松,一天下来,倒也没觉出多累。
  两天之后,三叔家里忙完了,过来帮他一起种。
  孟逢原一边丢种子一边叹着气:“去年三叔说了大话,这么久也没帮你物色到合适的人,早知就不叫你把那两个辞了,好歹充个人数,幸亏当初留下小沈,要不然可耽误了大事,你家里那么多田。”
  孟小溪笑道:“这也不是三叔您能决定的,凡事都讲究机缘巧合,沈大哥能留在这里,也是上天的机缘。”
  “至于那两个,确实该辞掉,人品不行,我后来才得知,他们当年根本没救过爹,而是弃车逃走时被绳子挂住了,所以才受的伤。冒认恩情这么些年,令人心寒,活若干不完,我是情愿卖地也不会再招他们进来的。”
  “居然是这样?”孟逢原愕然在原地,继而愤愤不平道,“我就看他们不像什么好人!一个獐头鼠目一个油腔滑调的,哪那么好心会去救二哥?还冒认恩情,也不怕折了寿!”
  “嗯!就是。”孟小溪附和他道。
  三叔虽说有点马后炮,但对他家确实没得说,没什么长辈的架子,经常会过来帮衬一下。
  笑了一阵,他又安排道:“我待会儿走你们家让三婶不做您的饭了,今儿在我家吃,尝尝我跟沈大哥一块儿腌的腊肉香肠,让他陪您喝两盅。”
  “行!”孟逢原痛快答应下来,反正他也不会收工钱,在侄子家蹭一顿饭怎么了!
  孟小溪提前回去做饭,时间不多,他没有和面烙饼,而是蒸了大米饭,顺便把香肠切片放到快收汤的米上面,热气蒸腾,香肠中的油脂滋滋冒了出来,渗到下面的米饭上,米粒被浸得晶莹又油润。
  腊肉切薄片炒了蒜苗和辣椒,此外,还有一盘炒鸡蛋,一盘碧绿的莴笋丝,三叔不是外人,简单的四个菜,荤素搭配,有红有绿有黄,再配上两壶小酒,足矣。
  庄稼人看人干活,一眼就能辨出好赖,沈轻舟虽话不多,但孟逢原瞅了一天,看他套牛扶犁,盖土平地起垄,样样都利落又高效,比去年刚来时熟练多了,数次在心里感叹着,侄子的眼光真好,十里八村儿也找不出这么一个不藏力的长工,这样的人,哪怕拿两份工钱也不亏。
  回到家里也是,先去喂了牛,洗了手就去帮忙摆碗筷,把酒菜端上桌,主动招呼他吃饭。
  孟逢原对他说不出的满意,甚至在侄子面前还帮他说话:“小溪啊!轻舟这一天天忙累的,日后工钱可不能亏了人家,平日饭菜也是,不能让人有说处。”
  连称呼都变了。
  趁着沈轻舟不在跟前,他放低声音,悄悄给侄子上眼药:“听逢春跟我说,你们没找他去县里帮忙签身契,我这心里不踏实,这样能干的长工千里也难挑一,一定要抓好了,别让别家钻空子挖了去!”
  “身契没办法,沈大哥他没户籍,但放心吧三叔,我不会让他跑了。”
  孟小溪心里偷偷笑着,若是三叔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搞到了一块儿,不知对着沈大哥还能不能夸出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毕竟你也不小了,能拿主意。还有成家的事,玉林就比你大一岁,等一阵子就要定亲了,你自己也上点心,我让你三婶跟媒婆说说,帮你留意着。”
  “这个倒不用。”孟小溪连忙拒绝道,“三叔,您是知道的,我家这两年没存下什么钱,说亲不光看家境,还要看父母,我这情况,人家女方若是讲究,一挑一堆的毛病,还是以后再说吧!”
  孟逢原想想也是,“行,轻舟这么能干,帮你一块儿打理这些田,等一两年光景变好了再提也不迟,那时有底气,说不定还能找条件更好的人。”
  “是这个理,不早了,快去吃饭吧三叔!”孟小溪敷衍道。
  还说啥亲?条件好的男人就在他家里,天造地设,十分相配,不过要慢慢让周围的人接受,不能吓到三叔。
  虽是赶时间做出来的饭菜,劳累一天,吃起来也是特别美味。
  大概是遗传因素,孟逢原酒量也浅,几盅下肚就开始头晕,只顾着吃菜,顺便再夸夸侄子的手艺和沈轻舟的活计。
  “哎!我跟你说,轻舟。”他大着舌头,“你这样的,难寻,我家玉秋还小,要不然我高低得让你留在孟家——”
  “?”
  沈轻舟尴尬不已。
  “三叔您喝多了!快吃饭吧!”孟小溪打断他道,“哪有说自己姑娘的,让三婶听到了非得骂你。”
  “嘿嘿!好!不说那个丫头,就说说你,你这饭做得不错,这点像我二嫂,若是嫁去别家,婆婆也没法拿捏,但这脾气得再练练,欺软怕硬的人太多——”
  孟小溪:“……”
  沈轻舟:“……”
  “哦,不对!”他又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不用嫁,你是男娃。”
  “你俩甭看我,都吃都吃!其实我没喝多,自己的酒量我还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