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影一还没醒,光幕也暗着,没人知道他做了这么有损形象的事。
  慕斯拿上早已烬灭的灯笼,离开了房间。
  当他的气息逐渐从房间中消失,床上人的眉头就越蹙越深。
  就像是即将窒息的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空气,在濒死的窒息中拼命挣扎着。
  须臾,影一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吸着气。
  隐隐闻到了主人身上的熏香。
  但太淡了,淡得像是他臆想出来的错觉。
  主人并不在身边。
  当然不在。
  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影一将脸埋进掌心,不愿面对。
  忽地,他想到什么,连忙扭头看向枕边。
  主人的里衣并不在原处。
  影一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慌乱。
  若按梦中的预示,里衣应该在被子里,被他抱在怀里。
  影一连忙掀开被子,依旧什么也没有。
  当然没有,现实怎么会和梦境一致。
  影一愈发慌乱,四处寻找。
  最终,在床榻里侧看到了堆叠在一起的白色里衣。
  影一顾不得思考里衣是怎么跑到里侧去的,慌忙倾身,抱起那衣裳,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他将脸埋进单薄的布料中,深深吸了一口,才算是活了过来。
  大脑也渐渐清醒,僵化的思维得以运转。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状态的不对。
  亵裤中过于粘稠,还有胸膛也不对劲。
  影一低头,看到了绷带未包裹处的红肿。
  表情霎时变得极为难堪。
  他不仅在梦中亵渎了主人。
  还未经主人许可,将自己弄成了这副不堪的模样。
  影一死死咬着唇。
  几乎想就此死去。
  ·
  慕斯怕影一在他身边太过紧张,没法好好养病,便没让影一再过来。
  只嘱咐李德福,让他将膳食按时送去,不得怠慢。
  再将库房中治疗外伤的几瓶好药送去,让太医每日换一次药。
  若是影一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尽数满足。
  白天,慕斯认认真真处理着国事,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影响影一。
  直到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没忍住,拎起了灯笼,去到影一房里。
  影一一如既往地倚靠在床榻上,见他乘着月色而来,也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甚至略显冷淡。
  若非影一的视线还时刻紧跟着他,慕斯都要以为影一并不想见到他。
  他将灯笼放到架子上,来到床边,与影一抵膝而坐。
  “伤好些了吗?”慕斯问。
  影一沉默点了点头。
  慕斯看眼光幕上的数值,丝毫未变。
  如果影一伤势好转,渣攻值应该会有所变动。
  “我看看。”
  慕斯说着,伸手去解影一的衣服。
  影一顿了顿,随后抬手覆住了他的手。
  这是一个略带拒绝意味的动作。
  慕斯有些诧异。
  影一从未拒绝过他,这是第一次。
  “怎么了?连伤都不能让我看了吗?”
  即使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慕斯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用半是玩笑的语气询问。
  影一垂下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勉强道:“不能、不能做那种事。”
  慕斯挑了下眉。
  他并没有做什么的意图,影一还是伤患,他不至于对伤患下手。
  但他不动影一是一回事。
  影一拒绝他是另一回事。
  慕斯扯了扯嘴角,暂时还没有发怒,甚至耐下性子询问:
  “为什么不能,你昨晚不是还很主动吗?”
  听面前的人提起昨晚,影一的表情变得更加糟糕。
  坚持道:“不行,我只能侍奉主人。”
  慕斯的神情有一瞬的狰狞。
  “你说什么?!”
  他揪住影一的衣领,倾身逼近,厉声逼问:
  “我不是你的主人吗?”
  影一低垂的睫毛颤抖,缓缓开口:
  “是,但也……不是。”
  幻梦和现实终归不一样。
  他不能沉陷在荒唐的幻想中。
  不能用自己肮脏的思想亵渎主人。
  是,也不是……
  听着影一说出口的话,慕斯将影一的领口抓得更紧,手因过于用力而发颤。
  是名义上的主人。
  但并不是真正想要追随的主人。
  哪怕慕斯早就知道影一真正属意的主人是二皇子。
  可亲耳听到影一承认,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呵……”
  他讽刺一笑。
  不知是在嘲讽影一,还是嘲讽自己。
  他注视着面前垂眸不肯看他脸的人,抬手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声音阴冷。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主人,可不会来看你。”
  他早就死了。
  被他挫骨扬灰。
  “你只有我。”慕斯冷声强调。
  影一眸光颤动。
  他当然知道主人不会来。
  就连幻象出现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厚重的悲伤从心底升起。
  影一注视着面前栩栩如生、明艳无双的主人,越发难过。
  “你这是什么表情?!”
  慕斯更加生气。
  “你要为他哭?那个家伙……他根本就不承认你!”
  死人是没法张口承认的。
  “根本就不是你的主人!”
  “求您……别说了。”
  他们离得太近,影一只是稍微倾身,就将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模样是罕见的脆弱。
  还有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