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晏之,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意悯。
  他的容貌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周身的气息更加的冰冷内敛,往年还能在他眼中看到了细微柔色,现在却满是冰凉。
  他先是拜谢过君墨,再一一接受长老与师兄弟师姐妹们的祝福,他都会耐着性子去表示谢意,更有不少人送上礼物。
  晏之一直静静地坐在席面上,不为所动,手上拿着一杯酒,指尖在杯上轻轻抚着,目光却是粘着意悯不放。
  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更别说是有修为在身的人了。
  从意悯一进室内,晏之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还以为晏之会第一个上来祝福他,但是没有,等到宴席结束,他都没有等到晏之的祝福。
  晏之是第一个离席的,以至于时愔他们离席之后找不到晏之的身影,暮辞叹了口气,“看来小六还是没有放下啊。”
  意悯在山下吹了会儿风,散了散身上酒气,便御剑回了自己的山头,他的住所很简单,是他临时在树上砍得树随意搭的一个小木屋。
  做工甚至没有隔壁山头的好,周围的环境也不如隔壁山头。
  第214章 最安全的秘境
  隔壁山头到处都种满了山樱花,处处都是花瓣飞扬,很是好看。
  他这里只有茂密的树林,一眼望去四处都是黑黝黝的,只有他那简陋的小木屋亮着微微的烛光。
  只是,他记得他下山的时候,并未点灯。
  意悯推开木门进去,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甚至连枕头被褥都没有,毕竟意悯平时也不睡觉,有张床不过是方便打坐罢了。
  屋子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左右两边开了个小窗户,支起两个树枝跟茅草搭建的遮窗檐。
  晏之此时正盘腿坐在他往日打坐的床上,整个人左右摇晃着,双手抓着他自己的脚踝,嘴里还叼着不知道哪儿摘了灵草。
  面色微微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果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在他床上的人,心里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他说不上来。
  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被抚平了。
  “怎么了?可是有事?”意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缓声问道。
  晏之停止了左右摇晃的动作,定定的看着意悯,轻唤了一声,“大师兄。”
  前二十几年里,这三个字他唤的最多,最为熟悉不过了,后二十年里,这三个字仿佛消失在了他的人生中。
  当这三个字再唤出口时,晏之莫名的有一丝委屈,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意悯亦是微微愣了下神,有多久没听到晏之这么喊他了,他眼睫微垂,轻“嗯。”了一声。
  “恭喜你突破九阶,晚上我瞧着那么多人围着师兄,现在才来祝贺师兄,师兄不会生气吧?”晏之下了床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意悯。
  “……无妨。”意悯不知道晏之想做什么,但随着晏之的靠近,他能明显的闻到晏之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啊,看样子还喝不少。
  “你不生气啊?为什么不生气呢……”晏之似是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在意悯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意悯静静的看着他,抿唇不语。
  生气吗?确实是不生气的,只是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失落?
  “六师弟,你……”
  “丹忱。”
  “什么?”
  “丹忱,你取的,你叫。”晏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意悯,毫不避讳。
  意悯耳尖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桃粉,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句你醉了更是梗在嗓子眼里。
  晏之又往前走了一步,“大师兄,意悯,你替我取的字,可你自己却从未唤过,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
  在晏之唤出意悯两个字时,意悯是真的有点站不住了,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啪的关上房门,立马转身离去,只不过那慌乱的背影瞧着有两分狼狈。
  晏之自己拉开房门,倚在门框上,看那匆忙离去的白色背影,伸出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发尾,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满是狡黠。
  意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自己的名字,师父时常都在喊,听着也没什么不一样,怎么从晏之嘴里喊出来,会给他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稳了二十年的道心,好像又压不住了。
  他不得不逃离那个地方,意悯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此时他的心脏还在怦怦的快速跳动着。
  真是要命……
  等意悯再次回到木屋时,屋里已经没人了,冷冷清清的,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意悯手指触碰在那木床之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自那夜之后,晏之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每日修炼,也不再去打扰意悯。
  意悯在山头上忐忑了好几日,生怕晏之忽然再来撩拨他几下,将他那本就稳不住的道心撩的七零八碎。
  但他始终是没有等到晏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二人再次碰面,是在五年后,君墨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意悯带着他们师兄弟妹几人前往晨一神君的府邸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