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瞥见青成风炎都在,他连忙问道:“抓到了吗?”
  青成神色凝重摇了摇头,“回谢小公子,这人水性极好,钻进河里就没再露头,到现在还没出来。”
  谢微星有些失望,“这会儿才刚入夜,他若是游出城外再上岸,就再也找不到了。”
  陆寂拾起桌上的匕首打量片刻,“可看到那人模样?”
  “看不到,他蒙着面呢。”谢微星眼睛忽闪几下,似乎十分不解,“但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何事?”
  谢微星正要开口,意识到这里人多眼杂,便朝陆寂示意一眼,“待会儿下了船我再同你说。”
  临走前,谢微星先把木槿安排好,又吵着去找小陈大人,得知所有人都已下船后这才作罢。
  直到坐上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他才一边“斯哈”着一边脱了衣裳,扶着腰弯下身子。
  “陆清野,你快给我瞧瞧,是不是肿了。”
  看见谢微星腰上多出来的一道淤青,陆寂心惊胆战,语气慌张:“不是说没伤吗?”
  谢微星叹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凡给他个高大威猛的身体,他也能跟对方来上几回合,而不是被人轻轻一推就飞出去。
  那桌子腿也是真结实,他这么大人撞上去都没断。
  陆寂着急,他扶着谢微星的胳膊贴近了看,那道淤青横亘整个后腰,在雪白皮肉的衬托下愈发骇人,青色上覆有紫红的血点,看着触目惊心。
  他心疼地吹了吹,眼圈气得通红,他气谢微星隐瞒不说,又气无法将伤转移至自己身上。
  “疼不疼?”
  马车里只有个陆寂,谢微星懒得装,实话实说:“疼啊,我胳膊也摔了,这会儿没感觉,但明早指定得肿。”
  陆寂又连忙将他袖子脱了。
  胳膊上的伤还看不出,或许就像谢微星说的那样,明早才会显现。
  “青成。”陆寂用力敲了敲车门,“快去叫太医。”
  有人着急有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谢微星心里舒坦了,连带着伤痛都淡了许多。
  他一本正经穿好衣裳,又开始端架子,“哎呀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叫太医,就是磕了一下,擦点药躺两天就好了,我有经验。”
  陆寂面朝车窗,一动不动。
  谢微星抬手,往他肩膀上戳了戳,“陆清野?”
  不会又犯病了吧?
  回身前,陆寂把眼中阴狠藏好,他小心翼翼避开伤处,将谢微星揽进怀中。
  “青成风炎留给你,往后再查什么,叫他们两个去查,你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谢微星没躲,任由陆寂抱着,“这个案子只能我来查。”
  “为何?”陆寂问。
  谢微星解释:“那黑衣人是来杀木槿的,他以为开门的是木槿,便直接刺了过来,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突然住手,他认识我,并且不敢杀我。”
  “这说明谢灿同他的关系不算差,而谢灿的关系网太简单了,痴傻多年,足不出户,连个朋友都没有,相熟的人也只有那几个。”
  谢家,程家,陆家,就是把小陈大人和宋九枝勉强算上,也数不满十个手指头。
  “木槿说是张显忠的人,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杀谢灿。”
  这个身份,这张脸,到底被谁吩咐过不能动?
  谢微星放松身体,下巴重重压在陆寂肩上,他忍着伤处绵密的痛,叹了口气,“我已经十分谨慎,没想到还是把木槿给暴露了,可山湾渠案重查一事明明只有你,我,程屹安……不对。”
  谢微星忽地抬起头,“今日我见程屹安时,他旁边还有个小太监。”
  “小太监?”陆寂沉声问:“可还记得他什么模样?”
  谢微星闭眼冥想片刻,微微摇头,“太普通了,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段,普通的声音,但如果再见到他,我肯定能认出来。”
  “别想了,你这些天好好待着,等伤好了,我再带你进宫去找。”陆寂大手掌在谢微星脑后,轻轻揉搓,“那个人,我会找到他……”
  然后碎尸万段。
  压制不住的暴虐在胸腔中沸腾翻涌,陆寂手下稍稍用力,紧贴掌心的发丝中透着潮意,他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谢微星一直在忍痛。
  他偏头,在谢微星耳后啄吻,“很痛吗?”
  谢微星故作轻松道:“还成,不是很痛。”
  与毒酒穿肠万箭穿心相比,算不得什么。
  到摇光轩时,太医已经等候许久,谢微星不假他人,自己褪了衣裳,老老实实趴在床上。
  瘦削的背上还有昨夜亲热时留下的吻痕,有些已经暗红发紫,可见当时为让印记留得更久,那作恶的人使了多大力气。
  太医令裴松芝目不斜视,只是扫了一眼伤处,便立刻移开视线。
  “回王爷,小公子这是跌打损伤,涂些镇痛化瘀膏,再服一贴三七伤药汤即可。”
  随裴松芝来的冯太医十分有眼色,连忙将自己的药箱打开,从里头取了个银罐出来,“王爷,臣这里刚好有镇痛化瘀膏。”
  陆寂碰了碰谢微星频频冒冷汗的后背,愈发心急,“还不赶紧用上。”
  “是。”冯太医将药递至裴松芝跟前,“裴大人,请。”
  裴松芝瞅他一眼,将药缓缓推出去,“冯大人来吧,我年纪大了,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