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星。”陆寂抬头,眼底布满血丝,整张脸都是湿的,“你明明在乎我,却什么都不同我说,什么都瞒着我,能过一辈子,却连句表白心意的话都不愿意说给我听,为何总是要我猜?”
  这副模样实在是可怜极了,谢微星没忍住,摸了摸那挂着泪珠的下巴,觉得好笑。
  “哭两声就行了,你这样……”
  笑容渐渐淡去,目光也变得深邃。
  这样亲下去的话,感觉应该不错。
  谢微星屈起指尖,轻轻骚弄几下,而后一寸寸下移,大张着手掌,包裹住脆弱的喉咙,缓缓收紧。
  这是一个完全掌控的动作,被控制的人需要克服极大本能才不会挣扎逃脱,陆寂很早便发现谢微星喜欢这样对他,于是他顺从地仰起头,故意用力吞咽,用坚硬的喉结,一下下,划过谢微星的掌心。
  他知道谢微星接下来要做什么。
  会碰撞,会嘶咬,会将带着血腥气的舌头顶进来。
  他也喜欢谢微星这样对他。
  可预想中的激烈、缠绵、撕扯并未到来,谢微星慢慢俯身,鼻息相触的瞬间,在陆寂唇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呢喃着:“猜什么猜?这还不明显么?”不够。
  这轻轻一碰就像撒入鱼群的饵,还未下钩,鱼已游了过来,甩着尾巴浮出水面,撒着欢蹦跳上岸。
  不够,还不够……
  陆寂又饥又渴,他反客为主,轻压上前。
  谢微星顺势躺下,就在他微启双唇,探着舌尖准备迎接时,覆在身上的人又突然弓腰低头,紧接着,他的上衣被推至胸口,柔软的肚皮瞬间袒露。
  有什么东西落在薄薄的小腹上,谢微星敏感到挺了挺腰,他喘着粗气垂眸,陆寂正捧着他的腰细细啄吻,又出神地盯着那里看了许久,最后将脸轻轻贴上去。
  谢微星竟诡异地在这一幕中看出些父爱的光辉,他推了推压在肚皮上的脑袋,把陆寂推去一边,“你这是做什么?”
  陆寂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再一次贴上来,“谢微星,很疼吧?”
  谢微星回忆半天,道:“不算太疼,就像……就像闹肚子,只不过是从上面出来。”
  陆寂:“……”
  说完这煞风景的话,连谢微星都被自己那奇怪的形容给逗笑了。
  陆寂有些不悦,他抬头往谢微星下唇上咬了一口,“怎么就是不能同我说句实话,叫我心疼心疼你,不好吗?”
  谢微星无所谓笑笑,“是真的不疼,疼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有个人给我做床,多舒坦啊。”
  陆寂抱着他翻了个身,放松身体,“你喜欢这样?”
  谢微星答非所问:“陆清野,珍惜现在吧,等我再回来就比你高比你壮,到时候你都抱不动我,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
  陆寂将人拉入怀中,“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好。”
  “是我就好?”谢微星故意道:“你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其实我可丑了,都不及谢灿万分之一好看,说不定你瞅一眼就不再喜欢我了。”
  陆寂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无所谓,只要是你就好。”
  两人脸颊相贴,接触的地方温度渐渐升高,谢微星的声音也变得倦怠,“陆清野,我困了,先睡会儿。”
  陆寂没再回话,而是轻轻抚摸着谢微星的后背,思绪渐渐飘回秣山那场大雪中。
  谢微星想让他恨,想让他忘记,可他偏偏将那天记得清清楚楚。
  苍白下垂的手腕,落满雪霜的眼睫,和嘴角那一抹红,小小的车窗像一幅画,将萧远桥困在里面。
  他喊了无数声“先生”,却没能将人喊醒。
  他在雪中跪了许久,他想,若是从长安城出来时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见到先生最后一面?
  萧远桥杀害姚家满门,继而畏罪自杀的消息在长安城传开,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摇头唏嘘,可陆寂只觉得心里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得哭不出来,也无人帮他疏通。
  他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却得来朝上齐声庆贺。
  他无数次想抽剑把那些人都杀了,可萧远桥不叫他杀,只因那是所谓的忠臣,就是再气,也只能打打板子。
  萧远桥不知道,他死前还在维护的人,却一次次对他诋毁谩骂。
  “谢微星。”
  陆寂近乎无声低喃。
  “我太没用了,是不是?”
  没过几日,张出去的榜陆续有了回应。
  天下“神医”齐聚摄政王府,诵经的诵经,起坛的起坛,炼丹的炼丹。
  谢微星看着这犹如玄学交流大会一般的场面,没忍住问一旁的青成,“他们这是给我治病来了,还是要齐心协力把我送走?”
  青成俯身耳语,“王爷说了,谢小公子这病,一般的大夫治不好。”
  谢微星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你睁开眼看看,这些人甚至都不是大夫啊。”
  “嘛咦阿咦嘛咦呀咦——”
  正说着,一道拂尘从两人脸前扫过,谢微星吓了一跳,他仰头后撤,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人在院子里窜来窜去。
  “陆寂呢?他怎么还没来?不是要给我治病吗?”
  话音刚落,陆寂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在谢微星身边落座,问了一句:“如何?”
  谢微星下巴一抬,“你自己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