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连酒馆聚会都不敢一个人去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像是小学生一样,上厕所都需要手牵手吧?
  ……她还就非得一个人去了。
  雾青放下手机,她有点紧张。
  其实如果是别的什么组织聚会,去就去了。
  但是假面愚者在宇宙中的风评其实并不怎么好。
  哪怕她和钟珊接触下来,觉得对方也就是个喜欢找找乐子的普通人,并未危害到社会,也不会太过影响其他人——但不是所有假面愚者都是这样啊。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和假面愚者一起遇到了反物质军团、虫群或是丰饶民的时候,可以放心地相信假面愚者,因为他们那脑回路清奇的脑子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一条生路。
  但如果此时只有你和假面愚者,没有其他的危险,那么快跑,因为当没有危险的时候假面愚者会把自己变成危险。
  雾青寻思着,她现在……也算是个假面愚者,但是她确实是个对欢愉没有什么太大归属感的假面愚者。
  往酒馆里走总觉得自己像是朝着什么龙潭虎穴狂奔。
  毕竟她自诩还是个正常人,而让正常人和乐子人相处的话,正常人会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要变成被欺负的老实人。
  然而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这时候说要不等下次你有空咱俩一起去,那肯定会被钟珊嘲笑。
  雾青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周周日迎来第一次和这些素不相识的“同事”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第一次在酒馆中的出场。
  雾青甚至提前十分钟就坐在了那面她特地为了酒馆聚会而购买的大镜子前头,手心紧张得冒汗。
  时间差不多了。
  雾青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面具按在了那张镜子上头。
  她的手和面具接触的地方,命途的力量正被激发。雾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将眼前的面具包裹,而面具与镜面相连的地方正在逐渐变得模糊。
  镜面变成了液态,而面具正在融入其中。
  镜子如同平静的水面中落下一滴水珠般,朝着四周泛开一连串的涟漪。
  这些涟漪使得原本正常的镜面反射光线,变得如同水银一样,面具彻底陷进了镜面之中,而镜子本身则朝着四周的边框反卷收缩,仿佛浅潭在日晒下干枯,露出池底——
  池底是另一片空间。
  一家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都非常普通,甚至让人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假面愚者出没的酒馆。
  暖黄色调的灯光,巨大的玻璃酒柜,很长很长的吧台,以及站在吧台后面,有这十六条手臂和五个脑袋的调酒师——他看起来非常适合这份工作,十六条手臂正有条不紊地调制着来自不同客人的酒水订单。
  他像是生来就为了干这行。
  雾青心里转过这个念头,随后她听到自己上方有个聒噪的声音响起:
  “客人,酒馆欢迎您的光临——哦,天呐,是一位新客人!”
  雾青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个铃铛。
  它被雕刻成了一只鸽子的形状,但是张口发出的声音却和乌鸦差不多。
  雾青:“……”
  “新客人”这三个字一出,前面那位五个脑袋的调酒师顿时抬起了一个脑袋,而他的十六条手臂中也有两条停下了动作。
  “哦,新客人,这可不是每次都能遇上的大事——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和您握个手吗?”
  调酒师很讲卫生的,在伸手过来之前将手套给摘了下来。
  雾青:怎么说呢……至少冲着这个卫生条件,她不介意在酒馆中消费一下。
  她伸出了手。
  调酒师的手和仙舟人的手有着很大的区别,他摸起来像是一块……一块放在冰箱里面冻到不那么软噗噗的果冻。
  她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也感觉不太到肉的弹性,不过……手感还挺好的。
  调酒师面对着她的那张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请做个小小的准备,小姐,我要把您带进真正的酒馆了——当然,只需要一次,下次您就可以自行进入酒馆。”
  调酒师话音刚落,一股雾青很是熟悉,但却又觉得颇为奇怪的力量从她和调酒师握在一起的受伤传遍了她的全身,就好像她的掌心长着一张嘴巴,而调酒师刚才往这张嘴中倒了一杯烈度不低的酒水,此时酒精裹挟着一些甜蜜的火焰周游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中。
  有股吸力从她伸出的手上传来,她感觉到自己往前扑了一下,下一秒,她跌在了一张有着柔软的皮质靠背的椅子上——椅子随着她的出现在原地转了半圈,刚好让有些懵逼的她以双手以及脑袋都扶在椅背顶端的模样,正对上在吧台对面的……
  那是个什么,舞台吗?
  舞台背后有着一张色彩斑斓的墙,定睛看去,便会发现这张墙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很多张形状、色彩、图案甚至搭配的装饰各有不同的面具。
  而她的面具,正在缓慢地飘到墙上,成为那些面具中的一个。
  “等您想要离开的时候,对着您的面具招招手,然后戴上面具,就能离开这里了。”
  雾青在椅子上翻了个身,对上调酒师温和但不显谄媚的笑容。
  调酒师摇晃着手中的金属杯子:“这位尚未给自己起个代号的小姐,您想要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