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禾又扒拉出来一个铝皮饭盒,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虎皮鸡爪,下面是一层鸭掌,中间用柠檬片隔着,清新又独特。
  江绿越吃越心慌,这些都不可能是买的,这些任素秋也做不出来,她是尝过赵斌的厨艺的,也见识过他的心思缜密和办事一丝不苟。
  “看,还有水果。”周春禾也不得不惊讶了,“这任素秋还真是客气,想得真周到。”
  江绿看着那切得四四方方的苹果块还有芒果哈密瓜,心虚得不敢抬头,任素秋有这心没这实力的,她绝没有这样的耐心给她准备这样色味俱全的水果拼盘。
  江绿一颗心被眼前的水果和鸡爪鸭爪挠得七上八下,几次看着周春禾欲言又止,可是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
  万一搞错了呢?
  万一赵斌只是把自己当作妹妹,嚯,这种鬼话,她自己都不信。
  接下来,江绿拒绝进食,她靠在周春禾身上,睡得天昏地暗。
  “你把它们都吃了吧,省得下车还得拿。”江绿闭着眼睛说道。
  “我不爱吃这玩意,你吃吧。”周春禾无聊,在剥瓜子打发时间。
  江绿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周春禾已不见踪影。
  江绿突然就慌了,叫了声周春禾。
  “这儿呢。”周春禾应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面,“醒了,吃面不?”
  “几点了?”
  “七点。”周春禾看了手表。
  都七点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周春禾又去买了一碗面,两人就在逼仄的车厢里吃杂酱面。
  “去一趟京市,没吃到杂酱面,倒是在火车上吃到了。”江绿笑笑。
  “还有鸡爪鸭掌吃不吃?”周春禾随口问道。
  江绿看了看那饭盒,食欲全无,“不吃。”
  于是这一饭盒的鸡爪鸭掌一路南下,到了南市还是一个未少。
  吃了面,江绿睡不着了,坐在窗口看窗外,却什么也看不见,黑魆魆一片,终于感觉到了无聊。
  “过来。”周春禾招招手。
  江绿就爬到了他那边的卧铺,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火车咣当哐当的声音。
  周春禾把一座小山似的瓜子仁推到她的眼前。
  “你什么时候剥的?”江绿看到,那些瓜子都是去了壳的,很大一堆。
  “在你睡觉的时候。”周春禾抓了一把递到她跟前,江绿就着他的手就吃了起来,很是过瘾。
  “你是不是还想开工厂?”周春禾语气平静,头一次这样正经地问她这个问题。
  “缓缓吧,我知道咱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前前后后盖房子买四合院已经花了不少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但是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是真的喜欢还是迫于生活压力想要挣钱而已?”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要是你真是喜欢这事,那你放心大胆去做,如果你只是想要挣钱,大可不必。”
  “你的意思是你养我?”
  “不是养你,是养你和孩子。”
  周春禾说这话,一点没刻意显摆,好像天底下就该男人赚钱给女人花,天经地义。
  江绿就想,以后她如果真的累了,就躺平好了,摆烂好了,横竖眼前这男人会给自己兜底。可是让她真做生活的一只咸鱼,只做一只咸鱼,她又好像觉得无趣了。
  唉,她这该死的上进心。
  见江绿不说话,周春禾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着急,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
  江绿就把手从周春禾的外套里面伸进去,在他的后背打成一个结,环住了。她已经习惯了周春禾身上的烟草味,一日不闻,甚是想念。
  “睡吧,再睡一会,距离到站还有好一会。”周春禾拍着她的后背轻轻说道。
  “嗯,睡不着。”江绿鼓着满满的腮帮子,含糊其辞。
  “那给你讲一个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
  “也行。”
  “话说这孙猴子在花果山呆得无聊,听说这天庭盛产美女,就动了歪心思。一日,他终于寻得机会,来到了玉帝老儿的后宫,好家伙,那真是开了眼,里面有抱着玉兔的嫦娥姐姐,还有织布的仙女妹妹,孙猴子看得迷了眼,幻化成翩翩男子,混迹于其中,好不快活……”
  江绿任他胡说八道完,总结道,“我看你才是这孙猴子吧,这里面说的正是你想的。”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现在不用想了,仙女已经在我怀里了。”周春禾低头,就咬了江绿一口。
  江绿摸摸脸,“没见过属狗的孙猴子!”
  夜深的时候,火车的哐当声就愈发的明显了,江绿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和上一世的那个自己都还活着,她们只是活在不同的空间而已。
  快天亮的时候,列车员挨个车厢通知南市到站,请旅客拿好行李准备下车。走到他们这节车厢的时候,那列车员的脸上满是鄙夷。
  江绿向来觉浅,一下就醒了过来,就碰到了周春禾,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周春禾睡在了同一个卧铺。这就难怪刚刚列车员看她的眼神意犹未尽又充满不屑了。
  得亏她没报警叫铁路警察来!
  拉着还有些迷瞪的周春禾,江绿下车的时候都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怕被门口的列车员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