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看他一眼,“不是还有你么,你不一直偷偷孝敬他吗?”
  周春禾就一把拉过了媳妇,“我就知道,你这主意打在我身上呢,明明自己想要尽孝,却偏偏让我出头,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我没有!”江绿极力狡辩。
  “没有?没有吗?”周春禾就动手解开了衣扣,撩着江绿不能自已。
  “我有,我有……”江绿求饶。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三十岁的女人似老虎,周春禾大意了!
  同样身为女人的饶爱云这次打错了算盘,她以为江加福不敢赶他出去,也笃定女儿万雪不会牺牲她,结果她全想错了,万雪为了自保,狠下心逼着她离婚,江加福更是视她为狗皮膏药,恨不得扔得远远的。
  一下子饶爱云从天上到地上,从她的春秋大梦里跌回冷冰冰的现实,她沉默了,每天坐在那个小小的屋子前,盯着村口的方向,见人来也不打招呼,只是傻笑。
  大家都说她疯了。
  她本计划着好好享福,享女儿万雪的福,享江加福的福,却一夜间成了泡影。
  有一次周婆子路过那屋子,她竟然跑出来拉着周婆子一口一个亲家,“亲家去家里坐,我跟你说个事。”
  “说什么?”周婆子不怕她这疯魔劲,她自己就是疯魔的鼻祖。
  “你听我说,我女儿赚大钱了。”
  “你哪个女儿挣大钱了?”周婆子纳闷呢。
  “江绿啊,她开店了,还开工厂了,你说是不是挣大钱了?”饶爱云拉着周婆子炫耀。
  “呵呵,我呸!”周婆子一口唾沫星子溅过去,“你也配!”
  “诶,别走啊,真赚大钱了,亲家,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啊……”
  周婆子回头看看她,感叹一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经此一事,王红堂一家子对江绿是彻底感恩戴德了,万雪虽然和他们不一样,但是也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了。
  一日,周春禾在街上竟就碰上了王兴全,他穿梭在人群里,还就专门往那人多的地方挤,周春禾猛然看见王兴全伸手进了别人的腰包,下一秒,荷包就到了他手里,而那人竟然毫无察觉。周春禾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些年他在外面都学了什么,也明白了他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了。
  那手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堪比变魔术。
  “你这门手艺是打算传给你儿子?”周春禾上前,声音猛然响起。
  正得意的王兴全瞬时吓得魂飞魄散,“春禾哥——”
  “是你自己还回去还是我给你送到派出所去?”
  “我我我这就还回去。”王兴全像一条丧家犬离开了周春禾的视线。
  一刻钟后,他回来了,耷拉着脑袋。
  周春禾看着他,他不敢看周春禾。
  “我看你这高中生的书是念到屁股蛋里去了,你就准备这样当爹?你这孩子挺可怜,娘不是个好德行,爹又是这样的人,以后你们让他怎么活人?干脆别生了,别祸害下一代。”
  王兴全落下眼泪,“春禾哥,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狗改得了吃屎?”
  “我保证改了,我一定改!”王兴全哽咽着声音说道。
  周春禾看了看他,“这样,你给我写个认罪书,要是你往后不再干,今天这事我就永远烂在肚子里,要是以后你还干,我就把你这认罪书一并交给警察,新账旧账一起算。”
  王兴全犹豫了。
  周春禾转身就走。
  “哥,哥,我写!”
  自此,王兴全夫妇算是拽死在了周春禾夫妇手里。
  这天以后,王兴全老老实实跟他爹去大棚种菜了。
  有时候,万雪和王兴全看着疯癫的饶爱云和一望无际的田野,他们也会疑惑,要是他们没回来,是不是日子会比现在更加精彩?
  但是人啊,欲壑难填,赚了点钱,希望被父母看到,希望被父老乡亲看到,总有点衣锦还乡的情结,即使这一次他们不回来,往后几年也总会回来,只要回来就一定会经历一遍这些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江绿和周春禾给他们上了一课,也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转眼,九八年的夏季到来的时候,周天也正式踏上了当兵的征途,他胸前戴着大红花,站在车上,端端正正向一众来送行的亲人行军礼。
  江绿终究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她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能哭,即使哭也不能大哭,可是泪水最先决堤的是她,连着周春禾也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常给家里来信。”还是赵斌理性,嘱咐着周天。
  周天眼里噙着泪,坚决不让它流下来,大声回道,“我记住了。”
  当汽车缓缓开走的时候,江绿哭成泪人,一旁的任素秋看着想笑又不敢笑,但是那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事后她们茶余饭后说起这事,江绿死活不承认她哭了,“我哪有哭成那样,就是湿了眼好不?”
  任素秋气死,“就湿了眼?!我真应该给你拿个相机拍下来。”
  可是,周天入伍没到两个月,全国发生特大洪灾,电视上、报纸上皆是报道,江绿整宿整宿睡不着,给周天写去的信迟迟未有回复。
  这一次,周春禾也没法乐观了,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从不看新闻的他每天守在电视机前看现场报道,就连公司刚刚推出的山泉水也没心思去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