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两侧的柔荑,死死蜷捏出血色的双手,终是抓住了云霁的月华衣衫,苏娆将头完全埋入了云霁的怀内,没有哭泣,只是颤栗了身子。
  澹澹溪流,娟娟流淌,倒映出相拥的身影,如此静谧相拥,直到两条欢脱的鱼儿自上游跃下来,调皮的打散了溪流中这一副美好的绝世画作。
  云霁,我想去见琴娘和浩叔叔
  雾蒙蒙的天,被遮掩在云层之内的阳晖,并没有随着时刻走过而拨开云层出来,反而更被藏匿在云层深处。
  秋意凉风,带来凉意,哪怕已至巳时中,凉意却不减半分,反而愈发浓稠,浓稠的宣昭着秋日的真正到来。
  此刻
  云宫内,銮天殿上,朝间的喧嚣,为苏家请命者,犹如薅不完的羊毛。
  一波皆着一波,在朝堂间争执不休。
  请命者言说:
  皇上,苏老将军忠心耿耿四十余载,与先皇一起南征北战,多少次生死一线,立下赫赫战功,末将实难信苏家谋逆,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苏家清贵,更淡泊名利,多少年来从不与我等朝堂群臣私相授受,结党营私,如此之家,又怎可能做出那等逆反之事,怕实为有心之人故意构陷
  那荣华郡主为前朝余孽,也不能就此断定苏家与之勾结,苏家若真有何异,又怎可能会毫无任何举动,轻易就被太子殿下带入了宫内
  如此言,每一句,每一语,皆乃在理。
  而辩驳者,则言:
  苏老将军之忠心,往时或许是当真,可其坐拥大将军之王如此多年,怕是早已不满意于这现下地位
  苏家若真清贵,又为何手握兵权多年却从未想过上交,苏家虽不与众朝臣私相授受,结党营私,可苏二却与霁月世子走之尤为之近,苏五与八皇子亦是如此,更有今苏四和七公主之间
  当年三大诸侯国联合,清君侧,解民之苦,救民水火,灭大秦昏君,在那等严防清查之下,若无内应之人相助,那前朝余孽又如何能悄无声息逃离这么多年,还就藏匿苏家
  此番言,也皆是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就为乘此时机将苏家彻底击垮。
  这一场辩驳赛,朝殿下,一左一右,皆是满目通红,唾沫星子四起。
  文臣与武将之间的争锋,如此喋喋不休。
  而那朝殿上,帝王御座间
  龙椅之后,殿壁之上盘旋腾飞的五爪金龙,龙珠点睛,龙眼直视其下,庄严肃穆,如同此刻那高居其位的瑜皇,就那么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旁观着他的这些朝臣们因苏家而如此争执的不可开交。
  一群只知之乎者也的酸儒臭书生,老子们上战场杀敌之时,尔等就只会在殿上如此搬弄是非,祸害我等良将,老子今天实难憋着这口气了
  武将与文臣之间的对垒,比口才,终是武将不如文臣,文臣占据上风。
  几番唇.舌交战下来,一位将军被惹红了眼,如此一句军营之内的糙骂话,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在这銮天殿上干架。
  啪
  奏折砸落下来的声音。
  那位将军和惹了他的文臣没有干起架来,瑜皇摔下来奏折,沉着气息。
  不再冷眼旁观。
  文臣武将,却如同那等市井泼妇,只一个苏家就可如此乱了朕这朝纲,让你们一个个如此失了体统吗?
  皇上息怒
  殿内群臣们一时面色变,皆纷纷下跪匍匐,朝板至身前,如此告罪。
  瑜皇却不曾息怒,就这么沉着气息,看着殿下跪地大臣,帝眸尤其落在那些武将身上,内里晦暗难以明晰。
  久久,才又转眸看向太子和姚丞相这边。
  太子,苏家之事乃你一手着办,你来说说看,苏家有没有谋逆之心。
  此声发问,瑜皇如此突兀过问太子。
  下跪的云穆睿,眉目之间那抹睿感一时幽然,只一息,拱手作揖道:
  父皇,苏家有无那等谋逆之心,儿臣以为不可妄下定论,毕竟苏老将军为我云琅鞠躬尽瘁四十余载
  身为储君,理应厚德与民,宽容仁慈。
  无论是苏家暗开奁阁,还是藏匿前朝余孽,这一切事,儿臣以为都该等拿下前朝余孽后,才可定论。
  好,抓捕前朝余孽之事朕就交由太子督办。
  此言,瑜皇又看向而今那一上朝就做透明人的赵国公,帝眸又幽邃一分。
  赵国公从旁协助太子,务必将苏娆捉拿回来。
  赵家与姚家本就势同水火,后虽因太子有意纳娶赵莲馨而有所缓和,可又因赵莲馨与毅亲王所生那事,赵家与姚家终究是未曾真正化干戈为玉帛。
  而今瑜皇让赵国公辅助太子捉拿苏娆,而非姚丞相这一方,便可做到公平公正,有赵国公在,姚家就算想要暗下去做些什么,也恐是难矣。
  瑜皇如此安排,那些武将们便也不能再多言,若再多言,不仅帮不了苏家,反而会惹怒瑜皇,龙颜大怒。
  瑜皇对苏家至仁至义,他们若继续为苏家请命,便是在质疑瑜皇欲铲除苏家以收回兵权,巩固云琅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