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及到云穆靖的平安,瑜皇刻意加重了平安这两个字的音调,也刻意强调云穆靖对云霁而言也很重要。
至于那苏家小二,倘若他肯放靖儿,就一同带回来,可倘若他反抗
后面的话,瑜皇不言,可不说也知道。
反抗叛逃者,就地格杀。
霁月,皇伯父知你与苏家小二交情,但在皇家是非面前,皇伯父亦知你会以大局为重,此去捉拿苏家小二,若你下不去手,就交给太子动手。
最后交代完这一句,瑜皇又如前两次一般,再拍了一下云霁的肩膀。
这下拍,似是告诉云霁,莫真让他失望了,更莫要如同靖儿一样再不知轻重,你是云霁,是我云琅苍穹之光,莫让情感真左右了你的通透。
云霁,明白。
淡语,云霁面上毫无波澜,依旧是那风光霁月更云淡风轻的霁月世子。
霁月,定要把靖儿给朕平安的带回来,他是你的弟弟。
再次,一语语重心长,瑜皇才又看向京兆尹,帝眸之内怒意难以再压。
京兆尹,身居三品官员,肩负治理京畿的重要职责,却如此疏忽职守,渎职懈怠,让前朝余孽救走同伙,其罪责,重打五十大板,削职降位。
帝眸,最后再次落在云霁身上一眼,瑜皇转身,大步进去了御书房中。
对京兆尹的处置,其实更像是对云霁的处置。
在瑜皇的心中,他所认知救走欢娘和慕廉是云霁所为,现在却将这事扣在苏娆这前朝余孽头上,他所为
耳畔,萦绕出京兆尹的惨叫声与告饶声。
皇伯父切莫担忧,霁月定会将阿靖平安的带回来,必不会让他有事。
蒙缎之下那一双细长凤眸才晃晃闪动了一下,云霁起身,迈步离开。
月华大氅带起一阵晚风,墨发缎带迎风翩起,月华衣袂摇曳,修长玉指轻陇了陇大氅,遮挡灌入衣领内的凉风。
月华马车驶离。
云霁终于出了宫。
只云霁和驾车的云凌,瑜皇并未曾有派兵跟随云霁,似乎他相信云霁,相信云霁必定不会再让他失望。
他放云霁出宫去办事,云霁他必定能办好事。
可是,就在云霁出宫不过半刻时,一道针对苏家的旨意却从御书房中传了出来。
将苏家关押刑部,念其一家多年功劳,今虽谋逆,但念在苏老将军也曾劳苦功高,倘若苏二和苏娆都能主动投案自首,便免其九族全灭,只嫡系一脉论罪,否则,株连九族。
此道旨意,不过刹那,入了云霁眼眸内。
咳咳咳咳
又咳喘,如此接连的咳喘,月华马车尚未曾驶出琅京,云凌忙拉停马儿。
主子
无碍
一声虚弱。
眼上蒙缎再次被取下着,云霁的目光直落在桌几上云总管给他送来的一段话:
苏家九族之危,苏二那边霁月切莫大意,此去必要稳妥,仔细多想,皇伯父其实亦不愿让苏家血脉当真尽数断绝。
玉指,团捏了明黄纸帛,泛出苍青色泽,第二次因瑜皇,云霁此刻才怒意外现,面上淡然难以再维持。
言亦不愿苏家血脉断绝,实则不过以苏家九族为压迫,迫他莫再多生心思
皇伯父,您如此费心囿于霁月,让霁月进也难,退更难,可您却不知,其实霁月突然觉得您做对了。
纸帛,化作碎碎纸屑,散了车榻上。
娆娆不再是苏娆,也将不再是昱陌的小妹,苏家再无法相护住娆娆安稳,其实已不能留也不敢留了。
否则以娆娆脾性,若她知苏家根本无法安稳离开,更难以清白离开,她必会拿自己的命换取苏家的安然清白。
阿宵等了七年,才等到娆娆可能尚活着的消息,找了三年才找到她,阿宵又怎能看着她为苏家舍生取义。
此言出口,云霁的那一双细长凤眸,内里竟生出冰凉,非寒漠尘要出现,而是那个真正的他,真正的容骁,他不想留苏家人,也不能留了。
走吧!皇伯父既然如此想要让苏家满门皆灭,那就先将昱陌除了吧!他已对娆娆动了杀心,容骁不能再留他。
马车又动起,云凌安静的驾着车,没有对云霁这个决定做出任何多言。
不像云风,倘若云风在此,他一定会忍不住的开口多言。
云霁这样选择,不只是在自己绝断他和苏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后路,很可能看见光的后路,他更是让苏娆恨他,更甚至苏娆会为此杀了他。
而云霁他只会淡笑一声,什么也不解释,或者也会解释一语,告诉云风:
恨,至少可以让娆娆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恨他,总好过娆娆恨着她自己,不能原谅是她自己牵连了苏家,既然苏家已不能全身而退,既已是非灭不可,那就由他亲手来灭吧!
第332章 苏娆黑化的前兆(二十)
月华马车出京,刚走,赵国公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处,摸一把羊角胡须,望去须臾,一声沉重的喃呢嗟叹:
哪怕身为霁月世子,得皇上宠爱有加,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皇权二字,皇家,又哪里有何人情在,现在看清,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