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入戈壁滩,被冰雪冻的坚硬的沙地,此刻飞奔过,也只带起沙地之上雪色飞扬,沙石未曾被踏乱。
  苏娆如此走离,其决定,不容依素质疑,更不容依素置喙,她孤身一人回云琅是否安全?她之安危又会如何?
  公主
  依素大步迈了一下,却也只能眺望着一人一马如此离开,不能跟上去。
  依素知道,知道这么多年来公主忍得真的很难,而今,公主忍不下去了,要报仇,可公主的国仇家恨却被那一人所相报,因为他所为那一切,让公主的心中再也没有了能支撑住公主活着的信念,是这样吗?
  此声喃,拿着药方的那手,蜷捏,捏出褶皱,依素的眼中,也突兀模糊,一潋水色,模糊了她的视线。
  公主累了,惧了,公主这是不想继续活了吗?公主是想拉霁月世子同归于尽?可苏家还有一个苏五公子,他从未抛下公主,我们也不会抛下公主,公主却要抛下我们吗?
  依素的问话,自不会有人回答了她,因为那一道艳红身影,她已消失不见。
  千古佳画,美景佳人,如那泡沫般一息破碎,成为了一幕寻常的冬景。
  只留依素一人,尚驻足,直至她的耳畔,传来两道脚步声,再来他人。
  依影前来,走至依素身旁将她拉入怀。
  而其后一步的晋超,却一声沉重之言:
  大秦覆灭,亲眼目睹父王母妃身亡,又见着你二人父母为护她倒在眼前,最后至苏家又因她满门被灭,而所愿,不过只为让她一人平安活着,小公主又如何能不被压垮啊!
  走过来,负手后背,眺望戈壁滩。
  又一声淡淡嗟叹:
  逝去的人也就那么逝去,留下活着的人,只能去承担所有一切痛苦,而这一切痛苦还加注着内心中的一份情,那与其一别两宽恨此余生,倒不如去一了百了,既不生同衾,那死同穴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第401章 霁月世子的葬仪
  云郡,曾云琅诸侯国郡地,都郡所在,今云琅国一方郡城,富庶郡城。
  此郡城内,于云琅十一年腊月二十,全郡皆为白色装点,上至官家府宅,下至平民屋舍,皆为白色所覆盖。
  满郡之白,却非因再有雪色飘落,而是皆因一人。
  霁月世子魂归故里,云郡挨家挨户挂白幡,悬白灯笼,为霁月世子送葬。
  霁月世子虽乃瑜皇遗诏所立云琅新皇,但因其并未曾有举行登基大典,且其临终时留一言,无需将他葬入今琅京皇家皇陵内,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将他葬之云郡故里即可。
  禅位的新皇与霁月世子又兄弟情深,他皆听从,且一一照办,只是唯有一事,云穆靖未曾听得了兄长叮嘱。
  就是关于送葬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下葬的送葬者。
  云琅新皇云穆靖,他亲自送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内,送兄长归故里。
  一国新皇,在登基之后所做第一件事,满朝文武劝谏,更以霁月世子遗言相劝,也未曾劝住新皇任性,最后赵国公提出,需文武朝臣随行,他们方可同意新皇离京至云郡。
  于是
  随行送葬文武百官,文官,赵国公随行,武将,云琅军新任将领糙娃子护送,皆身着丧服,送葬仪仗队腰间系孝带,一路所过,满天冥钱如天女散花般撒落,送葬霁月世子。
  月华之色棺椁,四匹千里良驹所拉,一路自琅京至这云郡,在曾经的郡王府内停灵三日时,哭临三日时,与今日晨出之际抬出前往云家墓地。
  一路过,丧钟鼓声不绝,冥钱冥纸再满天飞舞,新皇云穆靖亲捧霁月世子灵位,其面容之憔悴,魅色眸内再无半分魅态,只余浓浓悲戚,此等状态,完全不像云霁乃假死之兆。
  再看赵国公,不过只短短半月之际,鬓角白发已染大半,面上虽未曾有悲伤表露,但其容颜苍态之感,只觉不复那等精气神,如此的苍老。
  从早间日出,至晚间日落,霁月世子的棺椁被送至青云山上青云峰中,云家墓地内,有山有水好风景。
  棺椁下葬,立墓碑,带病随来的云老王爷亲自为孙儿篆刻生平墓志铭。
  而新皇,亲自将其灵位送至青云山中青云观内,日日受着香火供奉。
  又以随送葬仪仗一同来的以惠善大师为首的一众望禄寺僧侣,三日法事送往生,超度霁月世子往生极乐。
  霁月世子的这场葬仪,持续整整半月余,至此刻,棺椁下葬,方圆满,而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新皇终需归京,朝臣也需随同回京,待得他们皆离开后,才让青云峰安静下来,也给霁月世子他所喜好的安静。
  青云峰安静了,云家墓地也就静谧了,静谧的唯有夜风吹过峰中山林时发出沙沙声,以及不时而来几声鸟鸣,此外,再无其他声音迭起。
  直至一道身影于夜幕下出现在霁月世子的坟冢前,墨色轻袍,寡淡视线,拿一壶酒,单膝蹲下,酒入盏,一杯敬了坟头前,一杯自己饮尽。
  霁月,苏寒传来信,小妹她回了,再得知你病危消息后,她只身一人,只用七日时便从诸暹京畿赶至了戈壁关,现今,已从戈壁关出发。
  以小妹这不惜命的速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或许年底前她就可赶至琅京,若知你葬回故里,那么在来年元夕前夕,她就会赶至云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