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自问,有生之年他从未曾有遇见过如此嚣张难缠之人,她这份有恃无恐,似巴不得他能忍不住脾性,如此一来,她就可以他为由生出事端来。
  可见,当如陛下所道,此人奸同鬼蜮,行若狐鼠,乃刁钻促狭之徒。
  看来明日本郡主得再好好继续招呼招呼裴侍郎。
  此言悠悠,也自殿内出,一盏茶抿下,嘴角薄凉笑意,苏娆与云霁彼此相视,随后,云霁他亲昵点了下苏娆鼻尖,面上也有些压不住笑意。
  娆娆今日之举,虽则是不痛不痒,却也着实气人,不过明日还是罢了,今日目的已达到,待云风他们传来竹先生消息,便可见竹先生。
  今日苏娆出去行那些事端,她将裴良的注意力吸引住,云霁与云卫之间因此取得联络,让云卫将他们欲见竹先生之事传话告知与竹先生。
  云风一行人,也已与昨日夜间入了梁京,本来晚间就该与苏娆他们这边联络上,但因不知主客司内情况如何,便先等苏娆他们这边消息。
  而今联络上,往后,便无需苏娆他们再如今日这般出去以寻得时机,今既已知了主客司内布局,此后起,云风他们自会寻找时机自己前来。
  关于苏五,也已令云风他们关注好今日苏娆他们所去之地,以及主客司外,若有苏五和依影他们踪迹出现,便将其暗中带至于逍遥楼中。
  云霁之言,苏娆亦颔首,今日她那一番举动,必已叫容宫之内心生警觉,明日不动才符合逍遥楼主诡谲的心思,他之行事可轻易难以被观知,否则又怎能在澹梁国内生事多年而让澹梁皇头疼,却应对无门。
  苏娆与云霁言谈,离开的裴良也在第一时间入容宫,向澹梁皇回禀。
  虽则苏娆与云霁这一日来的动向,每逢一时一刻就会有奴才禀报澹梁皇与云皇后知晓,毕竟苏娆乃云琅国使臣,有这份关注也无可厚非,但细枝末节,澹梁皇还要裴良每日都需给他来禀报一番,事无巨细。
  此次,他绝对要抓住了逍遥楼楼主诡谲的行事痕迹,从而将那如同鼹鼠般藏匿于暗中的逍遥楼抓出来。
  裴良入宫,未曾至勤政殿内禀报,被禁军头领带至容宫的宫牢之内。
  澹梁皇此刻在此地。
  御前总管那般匆匆至,所道让澹梁皇面色生变之事,便于此地有关。
  因欢娘和慕廉竟逃出牢房,他们逃出来,未曾当即选择逃离了容宫,而是去关押云穆越的那间牢房中,未相救云穆越,反而想杀了云穆越。
  虽然欢娘和慕廉并不知澹梁皇所图之谋,但两人都明澹梁皇乃何种人,今将他们抓至此,却又不动他们,必然是在他们身上打了何谋划,仔细一番想来,便可猜到必是为云穆越,因为他们二人并不足挂齿。
  且又有前时澹梁暗军来抓苏五之事,两人心中更猜得,澹梁皇既不杀他们,必是想要拿云穆越去做什么。
  那么云穆越继续活着,就会是澹梁皇手中一张底牌,所以他必须死。
  也幸得被暗中盯着宫牢的暗军及时发觉,才在紧要时刻将云穆越救下,未曾有让欢娘和慕廉坏了澹梁皇的计划,云穆越现在可还不能死了。
  此间之事端,惹澹梁皇沉郁难消,本欲处决了欢娘和慕廉,毕竟此两人与他而言确实无用处,却在欢娘再次讥诮之颜下,让其心无端生悸,总觉得欢娘的笑里藏匿着危机。
  因着心中这份警觉,澹梁皇未曾处置了欢娘和慕廉,虽未曾杀了二人,却着人挑断了欢娘和慕廉的手脚筋,断其四肢,还能如何逃离了。
  随后裴良至,在澹梁皇耳畔仔细一番言,将苏娆今日之举,一字一句禀报,何时何地生何事,事无巨细。
  听裴良所道,苏娆所行每一事虽着故意找事,所盯上之人也都乃容色俊雅者,但其所选中的这些人不是丁家人,就是与丁家交好,乃澹梁皇心腹家中的儿郎,亦或者澹梁国中世家门客。
  澹梁皇的气息为此而厚重,更生戾气之感。
  虽他乃澹梁之君,却也非全然能掌控朝局。
  毕竟总有那么二三世家,唯恐君王握权过重,而危及他们世家利益。
  因此,彼此钳制,以确保朝局安稳。
  那么,他之心腹自就会有暗下着,在世家大族之内所安插暗探门客。
  可而今,却被其知晓。
  这对澹梁皇来说,将是何等胆颤之事。
  由此可见,逍遥楼楼主对澹梁国局势掌控有多可怕,比之他这个高居其位的澹梁皇,她似乎更像是澹梁皇。
  且她今日行事,一点不惧告知他,她手中有的可不止他这丁点把柄,她若要乱澹梁,只需乱了澹梁世家即可,世家若一乱,那么皇城必动。
  咯嘣
  五指捏出巨响,在黑暗的牢狱之外,听来极为的清晰,清晰的让裴良无需多看澹梁皇面色,都知他此刻内心有多颤栗,对逍遥楼楼主的除之之心,似已有些等不及他们所谋。
  粗霭气息,在一阵夜色凉风吹拂过面庞后,才让澹梁皇的理智清醒。
  现在还不到时候,必须等,等到暹毅迟韶抵达之后,才可一举以铲除。
  冷静下来,澹梁皇方才摆手让裴良回去继续盯死,且看她明日之举。
  陛下,倘若那前朝公主明日直接出手,下官该如何应对,请陛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