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容恪想如同对付萧家一样给仙鹤居也强加上何罪责,也由不得他,既然被她及时发觉,未曾措手不及,又岂会任由他再动辄了仙鹤居。
所以,遭殃之地不会是这仙鹤居,怕只怕会是
小姐
苏娆心中刚有想法,此一声低喃自耳畔过。
是依影回来了。
虽苏娆有伪装,可依影一眼就认出。
至苏娆身旁,快速道一语,花街柳城那边出事了。
昨夜间,花街柳城的风雅小居突然被查封,管事之人皆被带至刑部,于今晨寅时末刻更有重要官员被下狱。
刚查到此事,萧沐白便让他先来告知小姐和二公子一声,毕竟云穆靖曾在风雅小居居住,而今风雅小居被查封,倘若与云穆靖有何关系。
至于竹先生那边,他们尚无消息,在竹先生拿得那丹药后,竹先生就让他们送他出城,城中容易被发现。
今他们一番查,在城内,除那日所生街间乱,并未曾再有发生其他乱事,所以云凌他们多半怕是在城外遇袭,要查城外之事,还需片刻时。
第482章 一波平一波起(四)
苏娆这边,她刚收到依影所带来花街柳城风雅小居出事的那则消息,云老王爷这边,也有一个小厮捧着个精致盒子,前至拜谒云老王爷。
而在此之前,云霁先这个小厮一步回至主客司,祖孙二人终是见着。
宿殿内,内殿中,相对而坐的这两人,一位素雅锦衣老人,一位玄色长衣男儿,如此瞧去,两人似是在对饮,可若感觉气氛,就知并非对饮,而乃较量,祖孙之间的较量。
霁儿
突兀,如此一声促,本还较量的两人,在那玄衣人儿嘴角有血色流出之际,那位老人先输了,他忙起身至云霁身旁,担心云霁可是又病发。
云霁却微微侧身一下,并不给他祖父这个面子。
祖父瞒着寒漠尘,孙儿不会恼,也不会气急。
拿出来月华手帕,云霁自己抚掉嘴角的血迹,方才又正视云老王爷,如此一尺之近距离,云霁的眸光内,云老王爷的面容也再不曾是模糊。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微微苍老的容颜,鬓角微白的发,哪怕眼角间的皱纹,云霁也皆瞧的清楚。
此时此刻,对他的病症,一如既往疼惜担忧。
他是云霁的亲祖父,是容骁的亲外祖,他护他安稳,待他关怀备至,可到最后,却原同皇伯父一般吗?
祖父瞒着寒漠尘,却也瞒住了容骁,容骁在澹梁国动作多年之久,殊不知,原来自己也不过只是祖父的一颗棋子吗?如同云霁是皇伯父的棋子,一颗能拿下澹梁的棋子。
此一番言,云霁说的极其轻声细语。
他的声色,清凉而又悠扬,只从话语之间,根本就听不出他的内心。
可越是这样的他,却让云老王爷瞧的明白,此刻的云霁,他生气着,而这种生气,更多的更是心里炽痛。
因为此,云老王爷那尚僵至在半空中带着淡淡纹路的苍手,轻微的抖动了一下,随后,才缓缓的落下来。
祖父,难道真的只是一颗棋子吗?
再问,此一声,云霁方才放出来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轻声细语。
自与容骁融合,记忆一日日清晰,埋藏在容骁心底早已察觉却并不敢多去探究的那份疑心,在那日他用祖父名讳试探裴良之际,在祖父那般及时出现,在联想到此前阿靖的一番行径,到云凌受伤却至风雅小居,这一切的一切,还能如何再装作不自知,如何能再去自我宽慰。
祖父怎能同皇伯父一样。
被算计送至大秦含冤致死的祸国妖姬是他的亲生女儿,疯魔至生出三个意识的他这个疯儿是他的亲外孙,祖父怎可利用他,如皇伯父一样,只将他当做能对付澹梁的棋子。
这样的一种如果,云霁不敢也绝不愿想着,可在而今,他不敢想不愿想,却不得不接受,或许这就是事实。
容骁是祖父的亲外孙,可他更是害死祖父亲生女儿的罪魁祸首的血脉,相对于疼爱,也许更多是痛恨。
疼爱他这个孙儿,又痛恨容骁这个外孙,身上流淌着容恪血脉的容骁。
得来这真相,云霁没有觉得心生恨,只是觉得他的心口里,有这么一瞬间,急促的让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他感觉他又要被迫陷入沉睡之中,他感觉躲避的寒漠尘不想再躲避了,他感觉他就要再次失去对这具身体的主动权,永远永远陷入沉睡中。
哪怕他舍不得娆娆。
霁儿,事实非你所想。
就在云霁感觉自己已昏昏沉沉将要转换意识,耳畔传来这般一声沧桑,是对他这个孙儿的无奈而惆怅。
云老王爷他坐回去,拿起杯盏一口抿茶。
一声长长的惆怅。
方才道:
当年,惠善大师有言,你内心黑暗过甚,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云老王爷只如此一语,云霁那双失了光色的凤眸,一刹间,其内里那股黑曜石般的透亮,似璀璨光束,直入云霁心间,让云霁周身所生而出的那种沉甸,更顷刻间被化散。
眸子,再直落那一句一语为他开解心中困顿的祖父身上,他说因为他心中黑暗,要救他,就只能让寒漠尘回去澹梁,唯有让寒漠尘记着那些难消的蚀骨仇恨,才能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彻底沦落黑暗中。